向怀疑论者传福音 [注1]

文/丹·德威特（Dan Dewitt）      译/雅斤 校/煦

 

与怀疑论者分享福音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这是一项有风险的事业，最大的风险是可能赔上护教者自己的灵魂。这也是为什么鲁益师（C. S. Lewis）在他二战时期的福音事工中，警告那些年轻的带领人，在护教活动前线的服事中要格外谨慎。他说：我们这些护教者的性命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只有从我们自己编织的辩论的网，也从我们那些聪明的反对者那里撤回来，回到事实，从基督教护教学回到基督本身，我们才能获救。而且我们不断需要彼此的互相帮助。

 

面对公众名誉受损的危险和灵里疲乏的现实可能性，护教者还会被迫面对自己真实的信仰。护教者的观点会被嘲笑，他的忠诚会被藐视。向怀疑论者传福音的人，除非在自己所确信的事上充分地扎根并建造，否则就会面临为了获得信誉而淡化信仰的试探。

 

这类的试探很大一部分源于对福音缺乏信心和对向怀疑论者传福音的本质的误解。很多人认为向这类人群传福音仅限于护教和为信仰辩护。但是这样的认识太狭窄了。传福音不是仅仅消极地回应。把传福音看为消极的回应就会导致被动的见证，而不是有目的积极地宣告真理。这就是为什么在任何场合传福音，都必须包括对福音的宣告和对异议和误解的反驳。没有这个平衡，护教者就会面临为了建立一个中立的立场而放弃某些圣经真理的试探。

 

那么，什么是向怀疑论者传福音的最佳途径呢？怎样是比较好的护教方式呢？那些最熟悉护教学微妙细节的人会知道，关于哪种方式最符合圣经，已经有很多很多的争论。我不打算在这短短的一章中回答这个问题。我建议你可以看一些书，比如史蒂夫•科万的《护教学的五种观点》（Steve Cowan: Five Views on Apologetic），来塑造和提炼出你自己的观点。我要提出的是向怀疑论者传福音的七个必要原则。这些是保证你的福音见证不偏左右、不至妥协的决定因素。

 

不管你用什么样的策略，下面的这些原则可以帮助你为了上帝的荣耀和他国度的扩展，向怀疑论者传福音。

 

一、将真理展现为可知的

 

在和知识分子分享福音的时候，基督徒很容易胆怯。但本不该如此。当和怀疑论者探讨时，信徒不应该以为自己处在弱势上。在描述客观事实上，基督教的观点远比很多人意识到的要更有力。事实上，无神论者不得不借用有神论者的假设前提才能组织反击的辩论。想想我们在日常谈话中所应用的逻辑原理。例如，用来检验真伪假说的矛盾律。这个定律是说，一个事物在同一时间同一处境下，不可能同时又是真的又是假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自然主义的体系如何导出这个定律？永恒、无思想的、非位格的物质怎么会产生出引导我们思考的逻辑定律来呢？相反，从有一位作为万物本源的永存、智慧和有位格的创造主的世界观，合理顺畅地得出逻辑定律来。这凸显出无神论观点的一个永久的问题。过往的无神论者如威尔斯（H. G. Wells），甚至当代的无神论者如托马斯•纳吉尔（Thomas Nagel），都承认在无神论者的自然观里，没有一个客观的理由使我们相信认知功能。威尔斯和纳吉尔都将他们的论点公开出版，对人们关于大脑认识世界的能力的夸大表示质疑。威尔斯有一篇文章《对工具的怀疑》（Doubts of the Instrument），这里的工具指大脑。纳吉尔在最近出版了《意识与宇宙：为什么新达尔文无神论的自然观几乎可以肯定是错误的》（Mind and Cosmos: Why the Materialist Neo-Darwinian Conception of Nature Is Almost Certainly False）。二者都怀疑一个不受控制的自然可以为认知可靠性提供基础。这个怀疑可以追溯到达尔文本人，如果他的大脑只是进化的产物，他怀疑他是否还能够相信他的理性思维。他认识到，如果自然只是自己存在，那没有理由相信我们的大脑是可靠的。护教者一直在利用这个世界观的弱点。鲁益师说这个困难是自然论里面的自相矛盾。G. K.切斯特顿把这个称为：终结一切思想的想法。虽然对这个主题还有很多可说的，护教者要明白，只有基督教才为理性本身提供了合理的解释。反对上帝的论点不得不倚靠逻辑论为前提，而逻辑论只有上帝存在才说得通。因此，当护教者呈述福音的时候，他必须带着信心相信拯救唯因上帝的大能。福音使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有意义并且为理性辩论提供基础。真理是可知的，因为正如弗朗西斯•薛华所说的：上帝存在，并且他并非沉默不言。

 

二、展现上帝的主权

 

我们必须将真理展现为可知的，因为三位一体的上帝是拥有最高统治权的。如果我们为了让福音信息更容易被接受而冲淡我们关于上帝的概念，最终我们会发现我们不是真正在传福音。我们只是在推销一个我们发明出来的神，试图祈求人来相信一个模糊不清的软弱无力的神。我们要记得，无论人给自己贴上什么标签，其实他们都是相信有上帝的。使徒保罗在罗马书中清楚地表明这一点。上帝已经将他看不见的属性启示给了所有的人——上帝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叫人无可推诿（参罗1:19-20）。因为人的堕落，不信的人最大的问题是，压抑心中对上帝的认识，敬拜受造物，而不敬拜造物主。当我们和不信的人交谈的时候，我们必须随时记得，他们其实天生就知道上帝的存在。了解人内在对上帝的认识也有助于我们理解现代文化中反宗教的运动。威尔逊（Doug Wilson）说，真正的无神论者有两个基本教义：一，没有上帝；二，我恨他。著名新闻记者克里斯托弗•希钦斯（Christopher Hitchens）的兄弟彼得••希钦斯（Peter Hitchens），在他的《向神愤怒：无神论如何引导我归回信仰》一书里描写了他个人归信基督教的历程。彼得••希钦斯的归信表明信仰不能简单地归结于文化。他和他的兄弟都丢弃了儿时的信仰。为什么彼得回归了，而其他人却继续对他们所不相信的上帝愤怒呢？保罗在罗马书1章中，对人固有的对上帝的认识描述得很生动。如果对比诗篇19篇中“诸天诉说上帝的荣耀”这句话，保罗在罗马书1章中的描写很类似，但不同之处也很值得注意。保罗说：上帝的忿怒，从天上显明在一切不虔不义的人身上。对信徒来说，诸天显明上帝的荣耀，对不信的人来说，诸天显明上帝的忿怒。这种对上帝的认识会带给不信者被审判和定罪感。这是好事。事实上，这是神圣计划的一部分。这也是为什么宇宙是我们在和怀疑论者传福音时的一个帮手。自然界和人的本性都指向在上的那一位。保罗说：上帝的恩慈领我们悔改（参罗2:4）。福音信息表明，我们内在感觉知道上帝存在，以及我们得罪他而不安的感觉都是真实的。我们应当将我们的见证引向这点。不要淡化上帝以迎合市场需要。不要传偶像。将圣经中至高主权的上帝呈现为了解人类历史的关键。

 

三、展现基督作为救主

 

人类的历史罪迹斑斑，充满羞耻和悔恨。即使有人否认上帝的存在，他们也很难真正否认罪疚感的存在。人们试图通过把这当成社会问题来解决，或者试图用药物来治疗。但是可靠的记录表明，人不可能通过自身的努力来摆脱罪咎感。当我们和怀疑论者分享福音的时候，我们唤起他们内在对上帝存在的认识和对自己道德上的罪咎感的深刻体验。但是我们必须记得，罪疚感只是症状。罪和与上帝隔绝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而恩典是唯一的解药。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和怀疑论者传福音的时候，在开始和结束的时候都应该简短地阐明福音，这也是为什么，护教者无需冲淡福音来换取听众。为什么不相信唯一的真理有足够的大能改变人心呢？但这不意味着护教者应该避免回答问题或展开讨论以迫使无神论者重新思考他们的反对意见。但这确实意味着，护教者永远不能超过耶稣的宣告：“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约14:6）你所有的逻辑和所有的证据，都不能取代传讲福音的责任。我们的辩论本身不能救任何人。唯独耶稣才能。

 

四、展现圣经的权威

 

我还记得我的好友马可在我们的高中毕业纪念册上引用的经文，就仿佛是昨天刚刚刊出的一样。虽然我们是在一所公立学校，但是马可从不耻于分享他的信仰。在他的毕业照片下面是这句经文：“草必枯干，花必凋残；惟有我们上帝的话，必永远立定！”（赛40:8）我不确定我的纪念册放哪里去了，不过有一件事我很确定，就是我对高中生活的记忆都失去的时候，上帝的话依然坚立。你正在读的这本书有一天会朽烂，印刷的纸张会毁坏。但是上帝的话却不会。上帝的话不但永远长存，而且它比两刃的剑更锋利（参来4:12）。因此，当你和怀疑论者分享福音的时候，不要将圣经变得模棱两可、含糊不清，或者甚至把圣经和其他证据等同起来。圣经比你的论据、资料和证据要存得更久远。不要忽视、否认或试图篡改它。你不是上帝的编辑，而是更像一位发行者。上帝不期待你的修订，他已经将他的话颁行了。这不是说，每一次辩论都要成为讲道或者是圣经注释讲解。但你不能为了平息怀疑论者的异议，而在言语中或态度上对圣经的可信性妥协。当你传福音的时候，你必须要思考你的权威性从何而来。如果你和其他大多数人一样，因为有人打开圣经和你分享了简洁的福音而归信。那么不要怀疑福音的大能，上帝启示的权威，可以在你所服事的人身上做同样的事。

 

五、展现人的堕落

 

人类在道德上并非是中立的。当你在传福音的时候，你不是对着一个没有被世界的价值观影响的人。你不是在一个灵性真空的环境下作见证。圣经对此有足够清晰的说明。在诗篇第10篇里，在第4节中，恶人以为没有上帝。在之后的第11节中，恶人心里说，上帝竟忘记了，他掩面永不观看。这里恶人一边否认上帝的存在，一边又流露出对审判的惧怕。这表明，人心里内在的对上帝的认识，无法仅仅用宣告上帝不存在就能消除。这个认知障碍生发于伊甸园。圣经对人类起源的记载在创世记第3章里有一个悲惨的转折。前两章中描述的地上的理想国，只是通往救赎之道路上的一个减速路障。圣经余下的叙述，都是在写上帝与堕落的人恢复关系计划的展开。如果不了解堕落，就无从理解圣经的故事脉络。你的护教也就没有意义了。不要错误地认为不信的人可以选择保持中立。每个人都带着对上帝的偏见（参诗10）。你将会遇到反抗和敌对，这是在预料之中的。坚立在上帝的话语上，并相信福音是人类终极问题的核心答案。

 

六、展现重生的必要性

 

几乎我认识的每一个活跃的护教者都深深地明白圣灵使人归信的工作。我从来没有遇到任何护教者真诚地认为自己的辩论就其本身而言可以改变人的心。我的确遇到很多人，他们热切地祷告上帝可以使用他们微薄的尝试来挪去人心里认知上的一些障碍。但他们以同样的热切祈求圣灵使人承认福音的真实可信。与怀疑论者分享福音，就是将福音的真光照进撒但暂时掌权的黑暗里。如果你靠自己的力量，你注定失败。我们应当像保罗一样为听众祷告，照明他们心中的眼睛，使他们可以明白福音的真实和丰盛（参弗1:18）。没有圣灵的工作，我们所做的都是徒劳。

 

七、展现自己的谦卑

 

没有比傲慢和愤怒的护教者或者是过分尖锐的传福音者更糟糕的了。我不关心他或她说的有多正确，我就是无法容忍这种场景。居高临下是很过分的。圣经上说，我们是瓦器，装着上帝在基督里的丰盛荣耀（参林后4:7）；但这不应该让我们觉得，上帝对我们如何传递福音信息期待很低。我们应该用关于为信仰作辩护引用最多的经文来矫正我们高高在上的态度——“只要心里尊主基督为圣。有人问你们心中盼望的缘由，就要常作准备，以温柔、敬畏的心回答各人”（彼前3:15）。我们要存着谦卑的心向人展示我们盼望的缘由。我们展现基督教真理的时候，是向人指明耶稣，道成肉身的真理。当基督是我们的主，我们有谦卑的态度时，我们就有了向怀疑论者传福音的最佳位置。如果我们明白上帝的主权、圣经的权威和圣灵对于堕落的人类的必要性，我们就在与无神论者和不可知论者分享福音方面走在高举基督和荣耀上帝的路上。

 

在我童年的时候，我们家每年都会去密歇根风景优美的上半岛旅行。我还记得和堂兄妹们在苏比利尔湖冰冷的水中玩耍。甚至成年之后，我也隔几年就要去北方做一次怀旧的旅行。当我十五岁成为一名基督徒的时候，我开始注意到还没有信主的朋友和家人。我记得有一次谈话，是我和凯文叔叔在密歇根湖上钓鱼的时候。“你真的相信约拿被鲸鱼吞了？”凯文叔叔问。“凯文叔叔，我相信上帝创造了整个世界，所以那个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神迹。”我回答说。这是一个诚实的问题，但我不觉得凯文接受了我的答案。凯文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但是他在信仰上一直持怀疑论的态度。这就是为什么我妈妈给托尼婶婶（凯文的妻子）看一本书，里面收录了一位牧师写给他持怀疑论的爸爸的信。托尼婶婶对这本书产生了极大兴趣，甚至连凯文叔叔也开始好奇。当他们横跨密歇根长途开车的时候，她常常大声地朗读。凯文常常认同那位怀疑论父亲的观点和问题。但他对书中所提供的清晰回答同样印象深刻。在这本书的结束，这位父亲相信了上帝，相信了耶稣的降生、受死和复活。他问他的儿子，他要如何通过耶稣基督与上帝有关系。凯文叔叔也跟随他的足迹。他承认自己的罪，相信基督是主和救主。现在，他和我的托尼婶婶是他们社区小教会活跃的成员。这个故事表达了我最后一个观点：向怀疑论者传福音是一个持续的委身。如果你期待很快的归信和容易的传福音，那你应该逃避这样的服事。这是一个艰难的工作，常常挑战你的信仰并消耗你的心灵。但是，就像使徒保罗在亚略巴古，虽然有很多人讥诮，但是也有人贴近他来询问。谁能知道，圣灵可能会像一阵北风吹过，有一些人就相信了！（参徒17:32-34）

 

 

 

作者为美南浸信会神学院博伊斯学院（Boyce College）院长。

 

 

[1] 本文节选自美南浸信会神学院出版的《传福音指南》（A Guide to Evangelism）。该书电子版链接：http://www.sbts.edu/press。承蒙授权翻译转载，特此致谢。——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