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期刊 2014年01月号(总第45期) 救赎与复活:一个“圣经-系统神学”的应用

救赎与复活:一个“圣经-系统神学”的应用

文/小理查德•伽芬(Richard B. Gaffin, Jr. /大牛 /王培洁

 

基督的复活,包括与之不可分割的基督的死,是福音的中心(罗10:9;林前15:3-5),而福音所带给我们的盼望的中心是基督徒的复活(罗8:23;林前15章)。这一极其重要的事实可以让我们从不同的层面去思考。正如我的题目所暗示的,我将在这篇文章中,透过所谓的“圣经神学”的方法,特别探讨复活与我们的救赎之间的关系。

 

第一部分

 

第一,我需要澄清我是如何理解“圣经神学”的。简单说来,我并不想花那么多精力讨论这一特殊的学科,以及其他人在此的研究,我只是提出正确的圣经解释所必须的方法论的探讨。确切地说,根据上下文原则,一段经文,无论它自身是多大的段落,总是应该放在它的救赎历史上下文中去解读,从救赎的演进历史的角度去理解这段经文的主题,我将这种方法看作圣经神学解经(也等同于“救赎历史解经”)特别关注的部分。

 

这样的方法来自于认识到,圣经有不同的作者和不同的文体类型,却是一个整体,作为在实际启示过程中上帝呼出的记录,具有自身的完整性,而且圣经本身的源头是启示过程中的核心部分。这一话语启示的历史,相应地被引导进入一个更大的历史,就是救赎的完全(上帝作为的启示),它在伊甸园时就已经开始,然后是人的堕落(创3:15),及至时候满足(加4:4)到达其高峰,即道成肉身的基督和他的工作。

 

这一基本的神学结构最清晰和最明确的圣经证据来自于希伯来书1:1-2a:“神既在古时藉着众先知多次多方地晓谕列祖;就在这末世藉着他儿子晓谕我们”。这概括性的陈述,有意为整卷书的教导提供一个整合的观点,延伸开来,也适用于整本圣经。注意其如何强调出三个相互关联的因素:1)启示是一个历史的过程;2)这一过程涉及多样性(包括多种方式,多种文体——这也是现今各种解经的方法论所要处理的);3)道成肉身的基督作为历史演进的最高峰(来2:2-4,3:1-6,尤其是5-6节),启示过程的末世终点。[1]

 

本文所要呈现的有关复活的圣经神学方法,主要是说明本书的焦点:如何让系统神学具有新的活力。简单地说,我明白系统神学是将圣经看为一体,从中得出一致性的教导,并在适当的主题下呈现出来,是“或已明确记载于圣经之中,或可用合理的推论,由圣经引申出必然的结论”的完整的陈述(威斯敏斯特信条1:6),所以,系统神学(或者教会的教义)的可行性完全依赖于圣经的解释。正因如此,在我的观点中,只有从救赎历史的角度,按照圣经神学的方法进行的解经,才会帮助系统神学具有新的活力。

 

第二,本文有关复活的探讨需要放置于一个大的历史背景下。就一般情形而言(肯定是从资格方面评估,但是就一般情况而言,也还是可以的),我们会说,在教义的历史上,特别是在救赎论的历史上,基督复活的教义是相对不重要的。在东正教里,如果我理解正确,教义的重心是基督的道成肉身(他们倾向于将救赎理解为“神化”的过程)。在西方基督教(包括罗马天主教和新教),尤其自从安瑟伦(11世纪)以来,以及随后由阿伯拉德(Abelard)所引发的争论,大家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于基督的死和他的死的重要性。特别是自从宗教改革以来,高于一切的最重要的十字架不仅仅是一个高贵而富于挑战性的榜样,更是真实的救赎——是一个代赎的献祭,使上帝与罪人和好,挽回他的忿怒。简言之,基督所成就的救赎与赎罪实际上是同一个词。

 

我的观点并不是要挑战这一历史发展所形成的教义的正确性和必要性,绝对不是。然而,在这种对基督的死的关注中,他的复活在教义或救赎论上的重要性就被大大忽略了。这不是说过去的教义会认为复活不重要,但是经常地,复活的教义仅仅被认为是对基督徒信仰的激励和扶持(这无疑是对的),更多考虑其护教学的价值,将其作为证明基督的神性和基督教的真实性的最重要证据。

 

特别自从启蒙运动以来,伴随着历史批判方法的兴起,这一护教学的价值开始产生越来越多的问题,复活的历史性被越来越多的质疑或否定。这是一个太大的话题,我不准备多说,在此只是简单地坚持,对于新约而言,基督复活的真实性是福音存亡的关键,虽然这是一个非常特殊和前所未有的事件,与基督的死的真实性具有同等重要性(林前15:14,17)。

 

第三,现在让我们转向新约,我们对复活的教义的疏忽和不重视,是一个特别大的损失。对于保罗来说,肯定是这样。他的书信在一个较大的新约启示和证据的组织下,包含大量子系统,完全考虑到偶发的情况,显示出一个前后一致、无处不在的关注:基督的复活如何构成我们的得救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或者正如我们即将讨论的,他的复活具有特别的拯救效力或救赎效力。接下来,我将勾画出可以被合理地称为“保罗复活神学”的框架,然后更仔细地讨论几个方面。[2]

 

第二部分

 

第一,在保罗书信中,有关复活最长的连续处理是在哥林多前书第15章。在第20节(包括23节),他断言基督在他的复活中成为那些已经睡了之人初熟的果子。我们将从这儿开始讨论,因为这个断言表达出一个关键的想法,这个想法不仅支配着从第12节直到这章末尾的讨论,就更大的范围而言,这也支配着保罗有关复活的总体教导。

 

将复活的基督描述为初熟的果子,并不仅仅只是强调其在时间上的优先性,或强调其超越性。而是在旧约的崇拜背景下(出23:19;利23:9-11),以比喻的方式表达出与机体组织的联系或合一的概念。初熟的果子是作为全体不可分割的最初的一部分而献上的,在这个意义下,初熟的果子代表着全体。

 

由此,基督的复活与信徒的复活不能被分割,因为保罗显然有意拓展这个比喻的含义,基督是一场复活丰收的初熟果子,这场复活丰收包括了所有信徒(注意,正如哥林多前书15:23所显示的,这场丰收是指向救赎的现实;非信徒的复活,正如保罗在别的地方教导的,如徒24:15,不在这个范围内)。基督的复活作为对将来所有信徒身体复活的保证,不能简单看为只是一个记号,而是“一个划时代事件的真实开始”。[3]这两个复活,虽然在时间上是分开的,但却不是彼此独立的事件,而是同一时间的两个片段,是一个相同的丰收的开始和结束。

 

这两个复活不可割裂的合一,是我们思考之前的经文(12-19节)的假设性讨论的支配性前提,以至于在保罗心中,否定信徒将来的复活,就是否定基督已经的复活(13、15、16节)。这一有关复活的一致信念,也必然反映在描述基督为死人中初熟果子的别处经文中(西1:18)。

 

不仅如此,保罗看基督的复活本身就是末世论事件。实际上,这是开始末世的关键事件,是新创造的开端(林后5:17;加6:15),是来世的来临(罗12:2;加1:4)。这不是一个过程发生的孤立的事件,它虽然发生在过去,却是属于将来的圆满(Consummation),并从那个将来进入到历史中。在基督的复活中,历史终点的复活丰收已经遥遥在望。如果现在我们要召开一个预言的发布会,预言什么时候所有信徒的身体复活将会发生,使徒将要说的第一件事是,它已经开始了!

 

第二,对于保罗来说,将基督看作复活的初熟的果子,是要强调出基督复活的首要意义,在于基督和信徒的相同点,而不在于他们之间的巨大差异。这个强调所关注的不在于基督真实的神性,而在于基督真实的人性。正如我们要详细讨论的那样,复活更多在强调基督人性的大能转变,而不是作为他神性的显明或有力证据。

 

这个强调反映在保罗的论述风格中,对复活的简单事实,他使用大量暗示却时时提及此事,他并没有详述。[4]这些未经充分说明的陈述显示出一个前后一致、显而易见的模式:1)上帝作为使耶稣从死里复活的天父这一特别的身份(加1:1-2);2)耶稣在他的复活中是被动的,就我所知,这一观点在保罗书信中没有例外。保罗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教导基督积极地参与他的复活,或对他的复活有所贡献。保罗处处强调天父的创造大能和行动,在这些经文中,基督是作为天父行动的接受者。

 

需要指出,这一观点与约翰福音10:18耶稣自己的宣告(没有人夺我的命去,是我自己舍的。我有权柄舍了,也有权柄取回来)的冲突是很表面的,也是毫无必要的。迦克墩会议的表述(Chalcedon Formulation)在此会很有帮助:两性实质地并存于一个位格之中,不相混乱或分离。耶稣表明有关他位格中神性真实的一面,保罗表达出有关基督位格中人性真实的一面。

 

第三,要完成这一基本的框架,还有一个观点需要提出来。这段经文(译按:指林前15章)表达出基督的复活,与将来所有信徒身体复活的联合。但是保罗也以过去时态谈到基督徒的复活,信徒已经与基督一同复活(弗2:5-6;西2:12-13,3:1)。这一过去的复活,不仅仅有基督在他的复活中代表教会的意思,更是每一个信徒在实际生命历程中的经历。这在以弗所书第2章是很明显的,复活被看为是终止了过犯和罪恶中的死亡(弗2:5),在行事为人上,带来彻底的180°转变的效果——从行在恶的死亡中(弗2:1)到行在基督里的新创造的善事中(弗2:10)。这段将复活作为可以经验的转变的论述,不仅仅是比喻性的,保罗有意如此写,是要表达现实的、字面的意义,我们也可以加上不会更改,如同他论及身体复活的盼望一样。

 

第四,让我们总结“保罗复活神学”的概述:在基督和基督徒对复活的经历上,存在着不可分割的联合或合一。这一联合表现为后者(基督徒的复活)具有两种成分——一种是已经发生了的,当一个罪人藉着信心与基督联合时,这种复活就进入他的生命;另一种仍然留待将来,直到基督再来的时候。由此,我们很明显看到,保罗在有关复活这一基本事件的教导上,反映出在基督的复活与他的再来之间的这段时间内,末世论的成全所具有的“已然和未然”(already but not yet)的结构。

 

如果我们想要区分信徒复活的这两种成分,也许会有不同的提议:如秘密的/公开的,灵性的/身体的,内在的/外在的。[5]保罗自己将其区分为:外面的人和里面的人(林后4:16,新译本),对此,我们不应该理解为两个分离的实体,而是同一个人的两个层面。就信徒作为“外面的人”而论,即就身体而言,他们仍然需要复活;但就信徒作为里面的人而论,他们已经复活,保罗接着说,他们是日日更新。

 

第三部分

 

这一教导的模式可以沿着两条彼此关联却独立的线更深研究下去:关于基督(基督论),以及关于基督徒/教会(救赎论和教会论)。以下会有选择性地讨论几点。[6]

 

第一,就基督而言,最引人注目的是因着复活而带来的基督与圣灵之间的关系。讨论这一问题的关键,最重要的经文也在哥林多前书15章里面,保罗称基督为末后的亚当,成了叫人活的灵(林前15:45)。虽然接下来的观察不得不简洁一些(考虑到篇幅限制),不过,可以在几处注脚中找到更仔细的解经。

 

1)哥林多前书15:45中,名词pneuma(灵)明确地[7]指向圣灵的位格[8],这一观点被当代大多数解经学者和其他讲解此问题的解释者所认同。[9]在英文的译本中,灵(Spirit)的头一个字母应该大写(译按:表明是圣灵)[10],除了圣灵,保罗不知道别的所谓“叫人活的灵”(林后3:6;罗8:11)。[11]

 

2)这一叫人活的灵,不应当被认为是对基督永恒的描述,他永远都是(译按:这里是指基督作为神)。他“成了”(译按:作者用的是希腊文egeneto,这个希腊文是表示一起发生的事件)这样的灵。这一“成了”的时间点无疑是指他的复活,或者更广义的,包括他的升天。[12]作为复活丰收初熟的果子(15:20、23),他是“叫人活的灵”(15:45);作为“叫人活的灵”,他是初熟的果子。作为复活的人,末后的亚当已经升天;作为“第二个人”,他因着已经升天,是“出于天”(15:47),[13]他成了“属天的人”(15:48)。总而言之,末后的亚当,他成了“叫人活的灵”,特别指被升高的基督。

 

3)在当前的上下文中(42-49节),“叫人活”让人想到基督将来的作为,他将使所有信徒的身体复活(参22节)。然而,在保罗教导的更广泛的上下文中,我们也要想到基督当前的作为。正如我们已经提到的,因着与基督联合,基督徒的复活不仅是在将来,也是现在已经发生的(加2:20;西2:12-13,3:1-4)。

 

第二,在此,比保罗书信别的地方更加明显的(或者也是比新约书信别的地方更加明显)是复活(以及升天)对于基督和圣灵之间关系的重要性。在这里的上下文中,两个紧密联结的事实是:a)基督自身被圣灵高潮性地转变;b)随着这一转变,基督独特地、前所未有地接纳圣灵。

 

1)保罗在此宣告了基督个人的高升所具有的重大的、划时代的意义,这在教会历史上的基督论是没有足够详尽说明的。基督作为初熟的果子,拥有了他之前所未拥有的“属灵的身体”。[14]在他的复活中,一些事的确在耶稣身上发生了,藉着这些事情的发生,他在最真实、最深入,也是末世论的意义上,成了并永远是一个被转变的人。

 

正如保罗在别的地方所强调的(罗1:3-4),因着圣灵在基督的复活中所宣告的大能,上帝永恒的(罗1:3a)、暂时现在道成肉身的(罗1:3b)儿子已经成了他从前所不是的,上帝大能的儿子(罗1:4)。相应地,根据哥林多后书13:4,虽然基督在软弱中被钉十字架,但他现在靠着上帝的大能活着。因着他的复活和升天,他现在所具有的,是荣耀的人性。

 

在这里,正如常常在保罗书信的其他地方,基督论和救赎论是不能彼此分离的。基督并不只是为他自己得到这荣耀的人性,而是为教会。用罗马书8:29的话说,复活使得基督成为信徒被预定所符合的形象,因此,他,上帝的儿子,成了许多弟兄中的长子。确切地说,高升的基督正是基督徒已经并正在被转变所要成为的形象(林后3:18),也是他们将要在基督的再来中复活所要承受的身体的形象(林前15:49)。

 

2)基督藉着圣灵而来的复活转变,也带来他与圣灵之间紧密结合的最高峰,这种结合超越了之前所存在的基督与圣灵的关系。实际上,当保罗说基督成了叫人活的灵,他表达出基督与圣灵之间一种全新的、永恒的对等或一体。[15]这并不是否定之前基督与圣灵一起在上帝子民中工作,[16]但是现在,因着基督的复活和升天,他们之间这种结合的行动被赋予了在救赎历史中的一种稳定和完美的基础。这一达至极点的结合是道成肉身的基督实际地、决定性地成全上帝计划的工作的最终结果。

 

哥林多前书15:45实际上是对彼得在五旬节讲道的主要意义的一句话的评论:基督同时是圣灵的接受者和给予者。彼得在他的五旬节讲道中所描述的不可分割的连续性事件——包括基督的复活、升天、接受圣灵、浇灌圣灵(徒2:32-33),保罗将其压缩为:末后的亚当成了赐生命的灵。[17]

 

第三,我们也必须指出,基督与圣灵的这种一体或合一,虽然无疑是包罗万象的,但同时主要限定在一个特别的方面:这种合一关注他们的行动,即赐予复活生命的行动(从末世论的角度)。在这个意义上,这种合一可以成为“功能性的”或“末世性的”,或者,使用一种古老的神学上的分类:“实施性的”(相对于“本体性的”)(译按:“实施性的三一论”和“本体性的三一论”是早期教父从系统神学的角度对三一论的神学定义)。[18]

 

换句话说,我们需要记住此处经文中,保罗对救赎历史的关注,而圣子和圣灵之间超越时空的、本体性的三一上帝的关系则不在他的关注范围之内。他在此所关注的不是基督作为永恒的圣子,在超越时空的层面他与谁在一起,而是关注他在真实的人性中“成了”与谁在一起的?在历史上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特别是什么事发生在他的身份上?当保罗称基督为“末后的亚当”、“第二个人”(47节)时,他不这样用词是在着重强调出他的这种关注。

 

因此,我们在保罗书信的此处或别处的经文,可以毫不费力地发现历史批判传统中所长期坚持、极具特点的“功能性”基督论,这种传统从某种意义上否定了基督与圣灵在位格上的差别,因此与后期教会有关三一论的陈述相冲突。然而,保罗在此的陈述应当并不令人费解,更不应当令人否定,三一上帝的第二和第三位格之间的区别。作为父的上帝、作为主的基督和圣灵位格之间相对应的区别,在保罗书信的其他地方是足够清楚的(林前12:4-6;林后13:14;弗4:4-6)。[19]他对上帝的三一论概念,不应当成为解释哥林多前书15:45的问题,反而应当成为解释这处经文的适宜的前提。

 

第四,哥林多前书15:45的最后一个从句,不仅与罗马书1:4之间存在紧密的联系(正如已经讨论过的),也与之后他在哥林多后书3:17的陈述有紧密联系:“主就是那灵”。在那里,“主”(ho/curios)极有可能指基督,因此那里是对基督与圣灵之间对等关系的确认。[20]在此处,上帝的三一关系也不应当被否定或模糊化,只不过确实不在保罗此时讨论的范围之内。他所关注的,在当前的上下文中是很明显的(特别是第18节),是圣灵和基督的联合行动,使人得到最终的荣耀。我们可以说,哥林多后书3:17中的“是”是建立在哥林多前书15:45的“成了”之上。藉着道成肉身的基督高升的经历,带来他与圣灵之间全新的、前所未有的紧密关系。在哥林多后书3:17,他们是一体,确切地是要给人以末世性的“自由”,从哥林多前书15章的角度,这与复活的生命有紧密的关系,这种关系也特别地可见于罗马书8:2的陈述:“在基督耶稣里,赐人生命的圣灵使我得自由”。(另译,或者按照和合本:赐生命圣灵的律在基督耶稣里释放了我。)

 

第四部分

 

第一,在哥林多前书15:45中,保罗对高升的基督与圣灵关系的关键性宣告,结果成为他对有关基督徒生活和圣灵工作的教导的基石。在圣灵中的生命具有确切的特质,就是在与基督的联合中分享复活的基督的生命。在信徒中,若没有基督的活动,也就没有圣灵的活动;基督在教会中工作,就是圣灵在工作。

 

罗马书8:9-10在此特别有帮助。在那两节经文中,有四种表达实际上是可以彼此互换的:“你……在圣灵里(9a)”,“圣灵……在你里面”(9b),“属基督的”(9d,与常常出现的“在基督里”一样)以及“基督在你里面”(10a)。这四种表达很难描述为彼此独立的、不同的经历,却在其完全和丰富的程度上,具有同样的实质。圣灵的同在,就是基督的同在;如果我们与基督没有关系,我们也与圣灵没有关系;属于基督,也就是属于圣灵。这一信徒生命经历中的真理,并不是因为某种或多或少随意的安排,而是完全因为在我们可以经历之前就有的最真实的基督的经历,因为圣灵现在是基督的灵(9c,因为基督的死与复活),因为基督成了叫人活的灵。[21]因此,在别的地方(以弗所书3:16-17保罗为教会祷告中),“藉着他的灵使你们里面的人刚强起来”,就等同于“基督藉着你们的信住在你们心里”。

 

第二,如此,圣灵在教会中工作,就是基督藉着末世所成就的大能(因为复活)在工作。实际上,在新约中,作一个基督徒莫过于此:基督徒的生命就是复活的生命。再没有比这一点更重要或更基本的观点了。正如我们已经表明的,这一复活的生命正是藉着基督自身复活所开始的复活丰收的一部分(林前15:20),信徒分享这一复活的丰收是从现在开始,而不仅仅是留待将来。根据保罗对基督徒生命的见解,就基督徒生命的核心而言(里面的人,见林后4:16,或者他也称之为“心”;罗2:29,6:17;弗1:18),相比基督徒已经拥有的复活生命,他们的生命在复活的程度上不会有所加增。基督徒的整个生活,就是基督的大能和复活生命的显现和运作,他是赐生命的灵(罗6:2及以下;弗2:5-6;西2:12-13,3:1-4)。

 

我们必须尽可能强调以上的观点,因为很多历史性的基督教神学思想在考虑福音及其影响,特别是与圣灵工作相关的部分时,总是存在一种“去末世化”的倾向。圣灵在当前的活动,典型地被看作是神秘的或无时间限制的,正如上帝在基督徒内在生命的工作,完全不考虑当前圣灵工作末世性的特征。因此,圣灵的工作常常被看做是隐私化、个人性甚至自我中心的理解。教会必须不断地在她的讲道和教导中清楚宣告,在新约中,“永生”就是当前在末世里的生命,特别是复活的生命。它之所以是“永恒的”,不是因为它是一个在历史之上或超越历史的概念,给人一种非历史性的感觉,而是因为它已经在历史的末了,在基督里被显露出来,藉着圣灵的大能从将来的圆满中进入到我们中间。

 

第三,我们也可以说当前所讨论的议题属于宗教改革已经开始但尚未完成的部分。我们不应当忘记,宗教改革重新发现了福音的中心是末世性的,至少是在暗示这一点。“唯独恩典”的教义在本质上是末世性的。“因信称义”,正如改教家们所理解和经历的,是最终审判的预演。这意味着在最终审判时的裁定对于基督徒而言,并不是一种充满焦虑、不确定的盼望,而是当前的定论,是基督徒生活坚稳的根基。罗马书8:1(如今那些在基督耶稣里的,就不定罪了)是改教家们所珍视的经文,正是决定性的末世性宣告。

 

虽然宗教改革及其继承者们已经抓住了“称义”所具有的福音的末世性特征(至少是凭着直觉),但是在思考“成圣”和“圣灵的工作”方面却不是如此。毫无疑问,将“称义”和“成圣”分开甚至两极化,是一种趋势,至少在实践中是这样。[22]一方面,“称义”被看作是上帝所做的一次性的成就,是完美的;而另一方面,“成圣”则被认为是信徒所要做的,是不完美的。成圣被看为信徒的回应,是对“称义”和“罪得赦免”所带来的救赎的感恩的表达——通常会强调这种表达在现阶段的不完美,甚至是贫乏的特征。

 

如此强调无疑是为了保护“称义”的完全无条件的特征,但是,这种强调在教会历史上很明显地导致了“道德主义”的兴起,将一种改良过的“依靠行为的原则”重新带进基督徒的生活中,这或多或少是与称义的信心相脱离的,并且最终摧毁了这一信心。在“称义”的前门所坚决弃绝的,却通过“成圣”的后门偷跑进来,并最终占领了整栋房子(译按:作者在此对传统的将“称义”和“成圣”分开所带来的问题有深刻的见解和批判,由于“成圣”或多或少都会强调基督徒个人的行为,这会带来极大的走向“律法主义”的危险,并最终摧毁“唯独信心”的根基)。

 

我们必须坚决反对任何在今生可达到无罪完美的观念。任何形式的所谓“完全成圣”或“更高一级的”、“得胜的”生活观念,这些观念宣称可以藉由“称义”之后完全不同的信心,藉着驯服罪的意志,而获得这种生活,其实都是完全无视福音的末世性特征。尽管他们有着美好的意图,但这种观念最终推动了“道德主义”。我们必须记得,“在今生,甚至最圣洁的人的顺服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起步。”(《海德堡要理问答》,第114问答)

 

但是(这正是关键),这个起步,虽然是小小的,却是末世性的开始。它牢牢根植于使徒的应许:“那在你们心里动了善工的,必成全这工,直到耶稣基督的日子。”(腓1:6)成圣,与称义毫无区别,完全都是上帝的工作。在新约中,有关“成圣”和“更新”的观点中,没有比罗马书6章更基本的了:成圣是那些“从死里复活”的人(13节)持续地“向神而活”(11节)。在别处的经文中,成圣是末世性的新创造所带来的“善工”,为此,教会已经“在基督耶稣里被造成”(弗2:10)。信徒在他们的“成圣”中,是在“顶点”开始的,因为他们是在基督里开始的。在基督里面,他们是“完全的”(林前2:6)和“属灵的”(林前2:15),甚至当他们不得不因“属肉体的”而被训诫时,也是如此(林前3:1、3)。[23]

 

对于今天教会的教导工作而言,一个重要而富有成果的挑战就是,对于成圣和圣灵当前工作的末世性本质给予足够的重视,并同时确保“称义”在新约末世论的“已然和未然”的架构下得到清晰阐述。

 

第四,但是,我们不禁要问,最近几十年所兴起的灵恩运动,在很大程度上重新强调了圣灵工作的末世性特征,难道不能补偿前面所提到的传统教义所忽略和缺失的地方吗?

 

对于这个多层面的问题,一个简单的评论就足够了。[24]尽管灵恩运动已经带给当今信徒广泛的错觉,但是新约并没有教导属灵恩赐,特别是诸如说预言、方言和医治这些神迹性的恩赐,属于“已经实现了的末世论”。例如,哥林多前书13:8-13指出说预言和讲方言在教会生活中只是暂时的,不管这段经文是否是论及基督再来之前的时期(我在此问题上保持开放),保罗很明确,这些都会停止,归于无有(8节)。因此,这些恩赐不太可能是末世性的,因为末世性的事物,就其本质而言,是持续永久的。[25]诸如说预言和讲方言的现象,无论它们在哪里发生,不过都是暂时性的、非末世性的偶发现象。[26]我建议以上对这段经文的解读,将有助于解决对于第13节长久以来争论不休的解经问题:信心和盼望怎么可能说还会在基督再来后继续?在其他经文的光照下,我们可以更好的回答这个问题。例如,哥林多后书5:7说:我们现在(相对于复活的将来),“是凭着信心,不是凭着眼见”;以及罗马书8:24说:“所见的盼望不是盼望”。(译按:作者的意思是信心和盼望不可能在基督再来后继续存在)这个问题没有注意到一个要点,就是这节经文中的“常存”不是关于未来而是关于现在,是论及信心和盼望的末世性的价值(爱也是)(译按:也就是现在我们处在一个“已然实现,但还没有完全”的末世状态中,因为还没有完全,所以还需要信心和盼望),这种价值在我们当前的知识所具有的非持久性、次于末世性的特征中(包括带来这种知识的无论何种言语的恩赐)显得宝贵。

 

总而言之,新约在圣灵的赏赐(gift,单数)和圣灵的恩赐(gifts,复数)之间作了绝对的区分,也就是在末世性的赏赐——基督——他自身是内住于所有信徒的赐生命的灵(林前12:13),与那些末世性的恩赐作了绝对的区分,这些恩赐来自于神圣的命定,但并不是为每一个信徒全部预备,也不可能被每一个信徒全部拥有。

 

圣灵真正持久的工作是已经被每一个信徒经历的“复活-更新”。这一更新在保罗称作圣灵果子(如:信心、盼望、仁爱、喜乐、和平等)的见证中显露出来,并且,我们不能忽略,这一更新所要确实表现的无限的可能性,存在于上帝子民的群体见证中,也存在于个人生活中。这个果子——首要的是爱,而不是恩赐——正体现出圣灵作为末世性的“初熟果子”和“凭据”(在此我使用保罗的比喻)。虽然这个果子当前仍然表现得不完美,但它在实质上已经是末世性的了。圣灵在我们当前的生活中带给我们末世性的认识,这并不在于那些特殊的恩赐,虽然这些恩赐对于教会的健康成长无疑是重要的,而在于我们所经历的这些果子中。这是最关键的,我盼望,无论是灵恩派,还是非灵恩派,不管他们有多少不同,这将最终是他们都认同的。

 

第五,这里也会有另外的问题。对基督徒复活的特质,以及圣灵工作末世性本质的强调,不会带来“成功神学”的结果吗?各种各样诸如“积极思想”和“致富神学”的教导无疑是一种充满臆想的、危险的错谬。

 

新约自身对这种危险是非常警惕的,这是一种教会长期存在的“过度实现的末世论”的危险。在基督复活和再来的过渡时期,信徒是已经“从死里复活”,但是他们仍然在这“必死的身体中”(罗6:12-13);基督徒经历到“来世权能”(来6:5),但仍然在“现今邪恶的世代”(加1:4),在短暂的“世界的样子”之中(林前7:31)。

 

这个过渡时期所存在的这一“似是而非”的事实,在保罗书信的几处经文中都可以看到,会对我们很有帮助,也会很有挑战。虽然,严格来说,这是保罗自传性质的叙述,也是从他自己独特的使徒的角度,但他所经历的艰难也将是所有信徒会经历到的。

 

腓利比书3:10是一处特别扣人心弦的例子。作为保罗得着基督和在他里面的强烈愿望的一部分(8-9节),他表达了盼望“使我认识基督,(并且)晓得他复活的大能,并且晓得和他一同受苦,效法他的死。”在这个宣告中,我看这两个“并且”不是并列的,但却是彼此说明的。认识基督,晓得他复活的大能,以及和他一同受苦,在基督徒生活中并不是按着次序或者交互发生的,就好像经历复活的大能的高峰时段被随后苦难的低谷所抵消。相反,保罗有意清楚表明这单单是他认识基督的经历,远远超过仅仅是头脑里的认知,他称其为“认识我主基督耶稣为至宝”(8节)。由此,认识基督,就是去认识他复活的大能,同时也分享他的受苦——这一受苦的经历,保罗称之为效法基督的死。简言之,基督复活的大能印证在我们生命中的记号就是十字架。

 

相似地,哥林多后书4:10-11谈及身上总是带着耶稣的死,使耶稣的生也显明在我们身上,再次说明,我们是常为耶稣被交于死地,使耶稣的生,在我们这必死的身上显明出来。在这里,耶稣主动的死与他复活的生命这两个彼此对立的观念并不是某种程度上两个独立的部分,相反,保罗在说,耶稣的生命,在我们必死的身上显露出来,不是别的地方;这必死的身体是高升的耶稣的生命的居所。基督徒的受苦,被描述为耶稣的死,塑造出耶稣复活生命在信徒中的显明。

 

教会对十字架(耶稣的死)的认同,就如同信徒的生命在这个世俗的世代中,正是已经奠基的末世论的标志。信徒的受苦,尽管不同于他们分享基督的复活的事实,但正是因为他们已经与基督一同复活,一同坐在天上(弗2:5-6)。根据彼得的看法(彼前4:14),基督徒为基督受苦,正是因为上帝(末世的)荣耀的灵常在他们身上。对于现今,直到基督再来,与基督同受苦难成为末世的圣灵在一个人身上的主要判别标准。保罗对基督再来之前所有世代的教会所教导的,不是以复活的荣耀神学代替十字架的神学,而是将他的复活神学等同于十字架神学(译按:这里的“荣耀神学”与马丁路德所驳斥的“荣耀神学”具有不同的含义,读者需要根据上下文判断)。

 

基督徒受苦的问题需要进一步仔细的讨论,尤其对于在北美的教会,他们具有相对的自由和富裕,受苦似乎只存在于遥远的别地的教会。但是我们不要太天真,而没有预备好面对其消失的那一天——也许比我们可能想到的更快。

 

在罗马书8:18,保罗对基督徒受苦的理解,比我们通常所以为的更加广阔,这会很有教益。在那里,保罗注意到创世记第3章的叙事以及对人类犯罪的咒诅,他思考他确定无疑地称作“现在的苦楚”(18节),正是指向现今的世代,直到信徒的身体复活(23节)。他从一个广泛的角度,认为受苦指向我们生活的每个层面,就如信徒仍然基本地、不断地“服在虚空之下”(20节),受败坏辖制(21节),在基督再来之前,这已经渗入到整个受造界。如此,基督徒的受苦指向一个广泛的现实,包括我们现今生命的每一个层面,我们为基督的缘故而承受,在我们的服事中经历。与基督同受苦难不仅包括深刻的、痛苦的灾难,殉道和公开的逼迫,也包括每天的现实(路9:23:每天背起十字架),它涉及到我们每天生活中的平凡的挫折和不引人注意的困难——当这一切是为基督的缘故而承受时。

 

我将腓立比书1:29看作赐给教会永久的话语:“因为你们蒙恩,不但得以信服基督,并要为他受苦。”这里,保罗将基督徒为教会受苦作为教会无可争议的事实。我们若将此称为“恩慈的受苦事实”,也并不过分,受苦正是作为一件礼物赐给教会的。保罗很明确,基督徒的生活是一个“不仅/而且”的命题——不仅关乎相信,而且关乎受苦。受苦并不单单只是一些信徒,而是所有信徒。我们可以肯定,哪里有教会持守相信和受苦之间不可分割的联系,哪里就有教会不仅在神学上认识,也实际经历在基督里复活生命的末世性特质,而这位基督,正是那赐生命的灵。

 

 

 

本文原载于Themelios,卷27.2,2002春出版,第16-31页。作者为美国费城威斯敏斯特神学院圣经神学与系统神学教授。

 

 

[1] 在我看来,圣经神学方法相关问题的最有教育意义的总结方案还是Geerhardus Vos, Biblical Theology. Old and New Testaments, Grand Rapids, Mich.: Eerdmans, 1948, pp.11-27。

[2] 请参考我的作品The Centrality of the Resurrection, Phillipsburg, N.J.: Presbytyrian and Reformed 1978; Reprinted as Resurrection and Redemption, 1987, pp.33-74,以了解更多详情。

[3] Geerhardus Vos, The Pauline Eschatology, Grand Rapids, Mich.: Baker, 1979, p.45.

[4] 从语法上来看,egeiro这个动词几乎只用在基督的复活上,基督或者是主动句的直接宾语(不定过去式),例子参罗4:24,10:9,或者是被动句的主语(不定过去式和完成式),例子见林前15:20;林后5:15。在后者的情况下,上下文从未用过主动语气。

[5] 灵性的/身体的并不是个恰当的区分,甚至有可能会误导,至少“灵性的”在新约中被广泛使用,指圣灵的作为。从这种意义来看,信徒过去的复活肯定就是灵性的,但是将来的也是如此,身体的复活是确实的,也是高潮(林前15:44)。

[6] 例如说,缺少的是对复活的重要性的处理,特别是复活与称义的关系。简单说来,基督复活是为了我们称义(罗4:25)。复活证实耶稣顺服以至于死(腓2:8-9);复活显明耶稣表明了完全的义,在神面前看为是有效的。从那种意义上,他的复活是他的义,于是,通过信心与他联合,藉着归算,我们也称义了。没有复活和他的死,就不会有罪人的称义(罗4:5)。我们的信心也是徒然,我们也还在罪中(林前15:17)。请阅读我的Resurrection and Redemption, p.114进一步了解。

[7] Pneuma前面没有冠词,这一点作为反对的观点来说没有分量,因为在搭配介词使用的时候,通用希腊语在指代位格的名词前会省略冠词,就像这里一样。参考A. Blass, A. Debrunner, RW. Funk, A Grammar of the Greek New Testament,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61, p.133(254, 255, 257)。

[8] 这个结论源于两个相互联系的考虑层面,在我看来两点都具有决定意义:a)45节的Pneuma和Pneumatikon(属灵的,44 a,b, 46节)是有着相同字根的名词和形容词。特别是形容词和pneumatikos对立使用,参照之前新约经文中对立使用的另外一处(林前2:14-15),让我们看到圣灵的工作和他的影响。保罗在其他经文中也同样使用psuchikos;从来没有指血气的意思(罗1:11;弗1:3;西1:9;只有弗6:12是个例外)。在哥林多前书2:6-16中,圣灵的工作——在给予和接受神所赐的智慧上有着权能和排他性的作为——是上下文的焦点。对比不信的(ho pneumatikos,14节),属灵人(pneumatikos,15节)就是信徒(4-5节),有圣灵的内住,被圣灵所激励、启迪和引导。我认为,长期以来用这段经文来支持人论方面的三元论(认为pneumatikos是指经历苏醒的人的灵)的说法并不理想,应该被撇弃;请参看约翰·慕理(John Murray)的Collected Writings of John Murray, vol2 , Edinburgh: Banner of Truth Trust, 1977, pp.23-33, 特别是pp.23-39。b)哥林多前书15:45的修饰的分词指向同样的结论。末后的亚当并不是仅仅成为pneuma,而是“叫人活”的pneuma(pneuma zoiopoioun)。保罗在其他地方使用这个动词,其主语是圣灵的时候,见证了果敢坚决,特别是在哥林多后书3:6中坚定的话语谈到“精义让人活”。几乎没有人会争辩说,这里“精义”的用词(to pneuma)会像哥林多后书3:3中一样,指的是“永生神的灵”,即圣灵。在罗马书8:11,一段与哥林多前书15章紧密相关的经文,讲到基督徒身体的复活仰赖于圣灵(参约6:63)。

[9] 参考Dictionary of Paul and His Letters, G. F. Hawthorne, RP. Martin, eds., Downers Groves, III.: InterVersity, 1993中的几篇文章, 12a and 263b (L. J. Kreitzer), 107b, 108a, 112a (B. Witherington), 349a (R. B. Gaffin), 407b (T. Paige), 435a (G. M. Burge), 554 (J. J. Scott)。进一步参考:Vos, Pauline Eschatology, pp.10, 168-69, 184, 312; Herman N. Ridderbos, Paul: An Outline of His Theology, Grand Rapids, Mich.: Eerdmans, 1975, pp.88, 222-23, 225, 539; Gaffin, Resurrection and Redemption, pp.78-92.

[10] 几乎所有的英文圣经都降低了圣灵,让45节的意思变得模糊不清。The Living Bible(现名The New Living Bible Translation)以及Today’s English Version则有很大的不同,我认为它们正确地把圣灵的首字母大写。

[11] 否认45节的Pneuma指的是圣灵,从最小的意义上来看,会让44节中具有相同字根的形容词意思被减损,不得不用一个不定的词超自然来体现。这么做会让人误解,以为描述的是复活身体的非物质组成部分。还有,让人不得不问,对第一世纪地中海思维区域中的保罗及其读者而言,叫人活的灵的次等是什么?除了天使或其他没有物质身体的位格或灵体之外,在没有进一步界定的情况下,他们可能会用什么来表达?但是这个意思上的pneuma指的就是耶稣,就是路加福音24:37-39中舍己后的复活的耶稣。

[12] 15章的逻辑推理让这一事实变得更确定。若保罗从基督的先存性或道成肉身或任何一个其他角度而非基督的复活来谈基督是“叫人活的”,那么保罗关于信徒复活的辩论就毫无意义。保罗也并没有说基督的先存性和道成肉身对他而言不重要或无意义,因为这不在他讨论的议题内。

[13] 从其上下文来看,这个介词短语已经确定地断言了升高,这不是出于道成肉身时的先存性的起源的描述。正如经文的描述(“属天的”,48节),耶稣的形象是信徒(“凡属天的”,48节)要拥有的(在身体复活的时候会完全,49节,参腓3:20-21)。

[14] 复活的身体是“灵性的”(44节),它本身所强调的不是就其人的灵的改变或因着其非物质的组成部分或实质(这里提到一些长期以来的错误观念),而是因为它包含圣灵在信徒身上工作最完全的结果和终极的效果(以及整个被造之物要经历的更新,例如:罗8:19-22)。这个末世的身体是信徒全部的盼望。(灵魂-)身体上的转变,从那个意义来看,我们的身体会被圣灵复活和更新。

[15] 巴文克(Herman Bavinck)讲述这个真理的方式令人震撼。“圣灵成为基督完全的特质,也可以说,被基督消化和吸收。藉着复活和升天,基督成为了活着的圣灵。”Our Reasonable Faith, Grand Rapids, Mich.: Eerdmans, 1956, p.387.

[16] 在这个时代之前,即使在旧约时代,道成肉身之前的基督和圣灵共同出现和做工:林前10:3-4,无论它如何进一步解经,都指向那一点。参彼得前书1:10-11:在旧约的先知中全面做工的圣灵被具体称作“基督的灵”。

[17] 就五旬节的重要意义,以及基督的死亡、复活和升天,参Richard B. Gaffin, Jr., Perspective on Pentecost, Philllipsburg, N.J.: P&R, 1979, pp.13-41。

[18] 虽然之前提过,基督在全然的人性方面经历了真正的变化/改变。他藉着复活,现在拥有了之前所没有的,一个荣耀的人性(参林后13:4)。

[19] 最近出版的一本书清楚论述了保罗所理解的三一论。Gordan D. Fee, God’s Empowering Presence: The Holy Spirit in the Letters of Paul, Peabody, Mass.: Hendrickson, 1994, pp.825-845, 特别是pp.839-842。

[20] 越来越多的释经家认为17a中的“主”是出埃及记34:34的应用,指圣灵,出埃及记的经文在之前的16节中被引用,他们甚至减少或删除了17b-18节中的基督论的参考;例如,Linda L. Belleville, Refelections of Glory, Sheffield, England: Sheffield Academic Press, 1991, pp.256ff; J. Dunn, “2 Corinthians 111.17-‘The Lord Is the Spirit’”, Journal of Theology Studies n.s. 31. No. 2 (Oct. 1970): 309-320; Fee, God’s Empowering Presence, pp.311-314; Scott J. Hafemann, Paul, Moses, and the History of Isreal, Tubingen: J. C. B. Mohr, 1995, pp.396-400; Richard B. Hays, Echoes of Scripture in the Letters of Paul, New Haven, Conn.: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89, pp.143-44; N. T. Wright, The climax of the Covenant, Edinburgh: T. and T. Clark, 1991, pp.183-84。但是17b中“主的灵”已经把圣灵和主之间做了区分,鉴于紧接着的18节的内容,所以主指的是基督。在18节中,“主的荣光”肯定不是指圣灵的荣光,而是指基督的荣光;在看到/返照这荣光之后,保罗继续讲到,信徒也被转变具有“主的形状”,这只能是升高的基督的荣耀的形状。在随后的经文中,4:4(“基督荣耀福音的光照着他们”,“基督本是神的像”)特别指向这个结论(也要注意罗8:29和林前15:49)。保罗知道信徒能够敞着脸得以改变的唯一的荣耀就是神在基督的面(福音)上的荣耀(林后4:6),当然,是靠着圣灵被改变成的,也是靠着圣灵在他们中间做改变的。

[21] 保罗在这里没有意图进行完全的区分,他在以后的经文中明确区分了圣灵和基督的位格上的不同:在这里,圣灵住在信徒里面代求(罗8:26-27);有别于升高的基督在神的右边补充性代求(34节)。

[22] 在此,我没有谈16世纪和17世纪信义宗和改革宗信条中对成圣的观点,以及它们在哪里意见相左并对纠正这种实践方面的趋势有所裨益。

[23] 进一步讨论,请参考约翰·慕理(John Murray)的Collected Writings of John Murray, vol2, pp.277-284(限定的成圣);pp.285-293(限定的成圣中的媒介)。

[24] 更多细节请参看我的评论 Wayne A. Grudem, ed., Are Miraculous Gifts for Today? Grand Rapids, Mich.: Zondervan, 1996, pp.56-59。

[25] 通过对比来强调这一点,就保罗在提到圣灵时使用的比喻而言,余下丰收的到来并没有让初结的果子被除掉(罗8:23);余数的满足并没有抹掉得基业的凭据(林后1:22,5:5;弗1:14)。或说,来到圣灵工作的确实的中心,基督再来时身体的复活当然并不意味着人心中已经经历的复活被变得无意义。

[26] 我认为,当代对这段经文的解读常常在各个方面模糊甚至误解了保罗的主要意思:对于目前来说,直到基督再来,具备持久或者说末世性意义的不是我们的知识(以及对这知识有裨益的先知性恩赐),而是信望爱。与类似恩赐带给信徒知识的片段的、模糊的、黯淡反照出来的品质来看,从盼望而来的信心,特别是从爱心而来的信心,则具备我们所说的末世性结果或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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