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期刊 2016年11月号(总第62期) 无论如何总要救些“家里人”

无论如何总要救些“家里人”

 

/亚基布

 

人啊人,对你而言,最要紧的不是神和天国又是什么?你离世的日子岂不正在迫近?你难道没有日日看到,不是这种就是那种的疾病要将你的灵魂从身体释放出去?坟墓岂不正等待着成为你的住所……过不多久,你就必看到自己的计时器走完,你会这样对自己说:“我的生命完结了!我的时间用尽了!它已成为过去的回忆!我眼前只剩下了天堂或地狱!”若然如此,眼下你的心不在天堂,又该在何处?

 

暗藏的不信在人心里占了上风。我们若真心相信凡未得重生、不圣洁的人都必受永久的折磨,当我们望着对方的脸——尤其当对方是我们最亲密、最珍视的朋友——的时候,怎能止住自己的口不说,怎能不为他们哭泣呢?因此,是我们心中暗藏的不信在耗损我们各种恩典的活力,阻碍我们行使自己的责任。基督徒啊,如果你切实相信自己不敬神的邻舍、妻子、丈夫、儿女,若不在被死亡掳去之前彻底地悔改,就必永远身陷地狱,岂不会使你昼夜不分地劝说他们,直至他们被说服为止?若不是这该受咒诅的不信在作祟,我们自己和邻舍的灵魂都定能比眼下更多地受益。

 

我们岂不是已浪费了许多宝贵的光阴吗?对于我们有些人来说,童年、青年已经过去;对另一些人来说,中年也过去了;我们前面的寿数几何殊难预测。我们在睡眠、空谈、玩乐中荒废了多少光阴,把多少时间都花在属世之想、属世之虑上!我们该做的工做得又何其少!逝去的时光已无法找回,难道我们还不该珍惜、善用所剩不多的时光吗?

 

——摘自巴克斯特《圣徒永恒的安息》

 

父亲:相争的十年

 

“那你们两位谈吧,我去隔壁房间。”

 

随后,牧师便开始了和我父亲的洗礼前考道陪谈。我在隔壁,隐约听见父亲说信耶稣好,翻开日记本,写下这一重大事件。日记翻开,往事也不住地涌现眼前。

 

十年前,我通过了受洗考道,那一年我大四。受洗后便不断给家人传福音,如今,我已全职传道五年,父亲终于也愿意来到主前。

 

一封万言的家书

 

父亲今年60岁,还在东北老家务农,这次受我邀请来北京,到我所在的教会参加考道,预备受洗。父亲属于开明农民,80年代末成为村里第一个养鱼专业户,靠勤劳智慧一度成为全村“首富”。发展经济的同时又看重教育,我在小学毕业后就被父亲送到城里读初中,这对我后来能考到北京读大学有关键性影响。儿时从父亲那里听到最多的教导就是“长大要有出息”。读初中时,家里遭邻居偷窃,对簿公堂,因对方“上头有人”,官司败诉,并因此与地方法院和村干部落下过节,从此家人常受欺负。父亲望子成龙的心更加迫切,目标也更加明确——“一定要有出息!要当官!”用他的话说,叫“走仕途”。父亲的期待很自然地也成了我自己的期待,为光耀门楣,也为将来造福一方百姓,我努力学习。高中毕业后,我成功考入了京城读大学,预备进入“仕途”。父亲胜利在望,我意气风发。

 

但神说:“天怎样高过地,照样,我的道路高过你们的道路,我的意念高过你们的意念。”(赛55:9)当年为要当官而考取政治学院,但如今我却成了传道人,就连我自己也常常惊讶于这个转变。更惊讶的是,这居然是那位又真又活的神早已向我定下的旨意,正如经上记着说:“我未成形的体质,你的眼早已看见了。你所定的日子,我尚未度一日,你都写在你的册上了。”(诗139:16)高中时我开始写日记,在得知神那里有一本关于我的早已写好的“册子”以后,每逢换新日记本时,我都在扉页写上:“时间还在流淌,生命继续展开”。圣经说:“人心筹算自己的道路,惟耶和华指引他的脚步。”(箴16:9)神藉着身边的环境一步步带领我。同时,他也改变我的内心,如经上所记,就连王的心也在耶和华手中,“好像陇沟的水随意流转”(箴21:1b)。神这样改变了我,这本身也带给我希望,相信神也一样能够改变我的家人。

 

大二下学期,经朋友介绍我来到教会,第一次听见福音。慕道近一年,做了决志祷告;又委身聚会近一年,受了洗礼。回想起来,我确信自己在受洗之前经历了重生,但那时候使命感还不强,事奉的呼召也不具体。临近毕业,照着父亲多年的心意,我报考了国家公务员,如今还记得当时报的是中央办公厅下属的一个事业单位,但因为天父的心意是让我做“天国公务员”,虽然有充分的备考也没能考上。同时,因为复习得太不充分,随后的考研也失败了,当时报考的是北大哲学系。

 

两个考试都失败后,我决定第二年接着考。而父亲一心想我“走仕途”,并不期待我做其他工作,也就支持我明年接着考。但当时我更看重的是考哲学系研究生,算是带着追求真理的心,想去了解古今中外智慧人的想法,进而在思考中夯实和深化我的信仰;但并不排斥同时考公务员。直到临近考试时,我才决定只报考研究生,不报考公务员。理由有三:一是求知心切,想读书;二是这次父亲期待我不单报考国家公务员,老家的也要报,这对我意味着,一旦考上了就会离开北京回老家,但老家的生活和工作环境会彻底打乱我的基督徒生活,打断我正在稳步成长的属灵生命(当时我正在参加牧师带领的门徒训练);三是我的良心不许可我只报名却不好好考,然后敷衍父母说没考上。

 

然而,把这个决定告知父母,对我来说太难了,从小到大我几乎没违背过他们,但这第一次违背的竟是他们对我十年的期待。我该怎么跟家人说呢?在电话里我是绝没有勇气开口的,于是我决定写信给他们。

 

最终,我以两个通宵完成了这封信,对着电脑足足写了一万字。最开始不知从何说起,就喝着预备好“壮胆儿”用的葡萄酒,看着电脑里的旧照片。夜深人静,戴着耳机听着Beyond的《再见理想》(歌词里唱着:“心中一股冲劲勇闯,抛开那现实没有顾虑。”后来,我把整首歌的歌词也附在了信里),在当时租住的四平米的小平房里,止不住地流泪,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才在微醉中敲起键盘开始写。信的内容有三部分,先是表达对家人的爱和沟通的愿望,再是表明自己不考公务员的决定(至少是这次不考)和缘由,最后是给他们传福音。传福音的部分写了四千多字,那是我第一次正式地、完整地给父母传福音,当时我受洗满一年。

 

信邮出后,估计快到的日子,我就给妈妈打电话,问收到我的信没。妈说,“收到了。”我问,“爸看没?”妈说,“看了。”对我来说,确认这些就够了。我没再多问,妈也没多说。直到现在,九年过去了,我和父亲从未谈过这封信的事,但我知道,这成为深埋在我和家人关系中的一粒种子,日后结出了许多美好的果实。

 

一个献身的祷告

 

断了考公务员的后路,考研就成了我留在北京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压力很大。想读研究生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能留在北京,不中断正常的基督徒生活以保证灵命的成长。

 

一日清晨读经,偶然翻到诗篇23篇,心里大得安慰:

 

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他使我的灵魂苏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着我,我且要住在耶和华的殿中,直到永远。”(诗23:1-3、6)

 

感谢神!我考上了!这当中有神特别的帮助,因为三百分的专业课考卷中有两百分的考题都是我考前一天着重复习的,看到考卷时,我就觉得是神想让我考上。的确,接下来三年的校园生活成了我的“青草地”、“溪水边”。待到硕士毕业直接读神学做全职传道时,教会许可我这个单身传道免费住在教会,我心里想起四年前那个清晨醒来一眼看到的这段经文:“我且要住在耶和华的殿中,直到永远”。

 

考上北大研究生,父亲在村里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我们父子的关系也得以缓和,他对我更多了一份信任,同时期待也又高了一层。在父亲眼中,我从小到大各方面都表现优异,他一直很信任我,所以对我信耶稣的事,他始终没有正面反对过,顶多侧面通过亲属劝我别信了。而现在,他就更接纳一些了,我胆子也更大了一些,开始在聊天中和他“谈论”福音,但也只敢重点谈“主耶稣的死和复活”的历史真实性,然后用几句话把“中保代赎”的意义讲一下,对罪的问题我只敢泛泛地谈,至于天堂地狱也是捎带“提”一下,毕竟爷爷奶奶都早已过世。整个过程都只是我一个人在说,并且显得草草了事,他能坚持听完,但从不回应。

 

假期结束,我再一次带着家人的期待来到北京读书。但紧接着发生的一件事,彻底地打消了他们的期待,也重新画定了我的人生轨迹。说起来似乎很简单,就是五分钟的祷告。

 

开学后不到一个月,教会举办了一次三天的营会。一个中午,我一个人在小山丘的凉亭里禁食祷告,举手望天,被神感动,就向天说话:“神啊,我这辈子给你了!”这话的意思是我将来愿意做“全职传道人”。如今回想起来,当时这样祷告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感受到神爱我,只不过那会儿感受中最强烈的还不是基督替死赎罪的爱,而是神帮我考上了研究生。当时还没能很好地区分“代赎的爱”和“护理的爱”,这是日后才被归正的。另一个是我开始看重救恩的价值,如果天堂地狱是真的,那么就没有比拯救灵魂更大的事了。本来这个祷告只有我和神知道,但或许是神定意要将此事公开,当天晚上,牧师就在台上呼召大家献身给主,并且明确说愿意全职事奉的人可以走到台上。我倒不怕公诸于众,只是本能地怕自己在集体的火热中丧失自我判断,所以第一反应是不愿上台,但再一想,如果现在不上去,那中午的祷告又算什么呢?毕竟台上是“神的仆人”在发出呼召,我必须回应神,于是就走了上去。很多人都很惊讶,因为那时我在教会几乎还没担当任何服事。当时父母若也在场,不知会怎样……但最终他们是在五年后才知道的,而那时我已经全职服事两年了。

 

一个艰难的决定

 

带着这个决定,我开始了三年平静的校园生活,神使我的灵魂苏醒,预备我继续走义路。三年中,读了不少中外名著,用心地写了几篇论文。但更重要的是,我的属灵生命突飞猛进!在教会的主日讲道、查经学习和祷告会中,我汲取大量属灵养分,同时开始担当各样服事——买水果、接待慕道友、带领查经、周间探访、主持主日敬拜、带领主日小组、筹办营会,并且在临近毕业时,开始被委派主日讲道。

 

这三年中,父亲在信主的路上也迈出了一大步,就是他开始接纳教会了。这缘于我邀请他两次来北京短住,并要归功于牧者和弟兄姐妹的热情接待。后来我把这个总结为给亲人传福音的秘诀之一:带家人来你所在的教会,藉着弟兄姐妹的服事使他们信任教会,向福音敞开心。在我老家,隔壁村子有一个三自的聚会点,老年人居多,真理讲得不清楚,有些信徒见证也不好。到了北京,父亲发现这里的教会年轻人多,素质高,牧者也有文化。于是,他对教会的态度一下子有了转变。期间,牧师给他做了一对一的个人布道,弟兄姐妹多次请他吃饭并讲述自己的得救见证。我在旁边听着,事后就着一些话题和他追问并进行讨论,于是就不再是过去那样单方面“谈论”福音,而是在互动中“传”福音了。

 

这之后,我和父亲能很轻松地谈福音了,但我知道,再一次的、更大的张力正在迫近,因为我快要毕业了,是时候面对刚入学时那次在凉亭里的祷告了。那次祷告是真心的,但当时的确没明确是毕业后就去读神学、开始全职事奉,还是工作几年后再全职。因此,即便先去工作,我的良心也能接受,而且这三年本也是这样打算的,对此牧师也表示认同,甚至帮我介绍工作。但我处处碰壁,如今回头看是神不给开路。

 

于是我开始重新思考要不要毕业后立即全职,身边的同工也鼓励我。我的第一反应是:“肯定不行!父母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这怎么对得起他们的养育之恩!要是因为我做传道,他们更加不信怎么办……”但神继续光照我、带领我,让我明白了绝不会因为我不做传道人就加增了他们信主的机率。他也让我面对他的话“爱父母过于爱我的,不配作我的门徒”(太10:37a),“孝敬父母”的诫命并不意味着凡事都顺从父母的期待。主藉着牧师的劝勉让我明白,我不是主人,父母的幸福不在我的手中,从某种角度讲,他们有一个更爱主的儿子,是更于他们有益的。更重要的是,我最终发现,我最放不下的其实还不是父母,而是我自己。我放不下自己爱世界的心,仍试图证明自己的能力和价值,羡慕别人边上班赚钱边在教会服事,不甘心自己没有任何社会经验就全职事奉,觉得这样的人生不完美。为此,我一度决定四年后也就是我三十岁的时候再“出来传道”,其实是想先为自己活四年,然后再为主活。但越是这样想,内心就越不平安,一连串的经文冒出来:“他替众人死,是叫那些活着的人不再为自己活,乃为替他们死而复活的主活。”(林后5:15)“我们没有一个人为自己活,也没有一个人为自己死。我们若活着,是为主而活;若死了,是为主而死。所以,我们或活或死,总是主的人。”(罗14:7-8)尤其是当我想到,主替我死换给我永生,我因他有了永生,却跟他计较四年,就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主,特别不堪,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出来。除了亏欠,我也觉得惧怕,“仆人知道主人的意思,却不预备,又不顺他的意思行,那仆人必多受责打”(路12:47)。“我传福音原没有可夸的,因为我是不得已的。若不传福音,我便有祸了。”(林前9:16)我倒不觉得不立即全职就会灭亡,但的确害怕此时我不顺服神的呼召,将来神就不再用我了,或者不再有服事神的感动,也或者不再有服事神的机会。现在说起来似乎很清楚,但当时挣扎得很痛苦,甚至我都忘了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做的决定,只记得有一个想法:如果是我那赤身悬挂在十字架上的主对我说“来吧,跟从我!”我的良心不许可我拒绝。最终,我在研三那年春节前两个月做了决定:毕业后立即读神学,做全职传道人。

 

一个“摊牌”的夜晚

 

自己和自己挣扎的平息,意味着和父母挣扎的开始。我不只是惧怕父母,也认为自己的确亏欠他们。当时他们完全不信,不可能理解我为什么做这个决定,我甚至担心他们为此而病倒,或者断绝父子关系。从决定那时起,我就定下了正月初七晚七点告诉家人我的决定。因为每年正月初六是整个家族给姥姥过生日的日子,我不想面对整个家族的压力,就想避过这天。我也定了主意,此前至少每周禁食祷告一次,求神预备父母的心来接受我的决定。这个决定,神知道,我知道,父母完全不知道,日子一天天迫近……

 

放假后回到老家,过春节,吃年夜饭。记忆中,二十多个春节,这个最特别。感谢神!唯有他知道一切,也决定一切!最终“摊牌”的日子不是正月初七,而是初十,因为母亲在姥姥家多住了两晚。时间还是晚上七点。晚饭后,夜幕降临,我站在院子里,望天祷告,寒冷和惧怕中,身心都在发抖。回到屋子,七点整我开口说话:

 

“爸妈,跟你们说件事儿,毕业后我想考神学。”

 

父亲随即回应:“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我顿时恍惚,担心他没理解我的意思,就补充说:“考神学,做全职传道人。神学要上三年,每个月生活补助两千五百块,我每个月给家里一千。”

 

父亲和我的牧师见过两次面,了解传道人是怎么一回事,就说:“你让我怎么说?我能去北京看着你不让你做?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我当时第一反应是感谢神!过关了!两个月的禁食祷告神垂听了!我可以全然为主传道了!但紧接着我发现父亲不再说话了,我开始更深地认识到父亲的“不拦阻”里深深的无奈和绝望。是啊!我六岁上学,二十六岁硕士毕业,他供养了我二十年,期待了我二十年,两分钟的对话后,他二十年的期待一下子都破灭了。他的绝望让我害怕,我试图再挑起话题,母亲接过话来,流泪说了很多,很多是协调两方的话,我也流泪了,父亲偶尔带着绝望说几句抱怨的话……那夜,我们说到凌晨才睡,或者准确说,凌晨我们都不说话了,他们是否真睡着了,我其实不知道。

 

第二天,父亲脸色很差,没说断绝父子关系,因为他几乎不主动跟我说话。但我知道父亲也说了些动气伤情分的话,大意是说我没出息,不要志气,白养了。这是我在隔壁房间不小心听到的,还听见妈小声责备他。

 

这样过了几天,我就回北京了。

 

一个崭新的阶段

 

回到北京后的半年,最难的事就是每周给家里打一次电话。这是多年来的习惯,在如今父子关系危机的时候,就更得坚持好。但每次要拨电话时都带着当年写信前、当夜“摊牌”前的惧怕,怕撞上父亲心情不好,怕哪句话说错产生冲突,这对生性胆小、害怕人际关系冲突的我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每次拨出号码前,我都得向神祷告半天,求勇气,求智慧。这种程度的张力,直到第二年春节回老家父子再次见面后才彻底消除。

 

从那以后,在福音里我反守为攻。秘诀还是——带他来北京!在老家,他只能按着原有的生活处境、人际关系、舆论和价值观来看待我和福音,因此越想越不通;但到了北京,他发现因为做传道人我得到了教会弟兄姐妹异常的爱护和尊重,就连他自己也因为是传道人的父亲而得到了不一样的厚待,就更能听进去福音了。这一次,牧师又给他做了一对一的个人布道,还带他做了决志祷告,这发生在我全职一年之后。

 

从此以后,我敢正面给父亲传福音了,透彻地讲罪和神的忿怒,确切地讲天堂地狱,不单是口头讲,也给他翻圣经。以后每年我都邀请他来北京住一段时间,每次都带他参加主日礼拜,还带他参加过营会,四年来带他学了两遍《基督里的新生命》,陪着他看了三整天《洗礼前要道培训》的视频,也带他一起唱诗、祷告。今年春节的年夜饭,父亲第一次带着我们全家四口人一起做了谢饭祷告。距我向他“摊牌”那个春节,时隔五年,感谢神!如今在老家,父亲平日里会偶尔自己谢饭,挂念北京教会这边一些生病的肢体,经常读经,有鉴于此,我邀请他来参加这次洗礼考道。

 

随着年龄增长,这几年父亲越发看重健康问题,身边不断传来同龄人患病去世的消息,他开始认真思考死亡问题,名利看得更淡了,感情看得更重了。感谢神,这也都是他的引导!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就是尊重。我没有满足他二十年来对我的期待,但他能感受到我对他真实的尊重,他也得到了神家里众多弟兄姐妹的尊重,这是一个男人需要的,更是一个父亲需要的,感谢神加给他!

 

妹妹:一次信心里的迁移

 

在我们家,接受福音最难的是父亲,最容易的是妹妹,神也藉着她来改变整个家庭。

 

妹妹小我十二岁,刚刚从北京一间私立的基督教高中毕业,正在读教会办的一年制圣经学习班,同时申请国外大学的奖学金,预备明年出国读书。听起来一帆风顺,看起来前途光明,但说起来都是神的带领,凭着信心。

 

前些日子,妹妹微信发来一张照片,拍的是一张黄色的信纸,上面写着:

 

在你十周岁的生日,送你十块巧克力,每块儿代表一岁;

送你一本《圣经故事》,让你了解什么是信仰;

送你两个小册子,叫你知道什么是福音。

祝你学习进步,在各方面都有长进。

Happy Birthday!

——哥哥

2007年10月18日,于北京

 

这是她十岁生日时,我写给她的,她竟然保存了快十年。那是我第一次给她传福音,那时她才上五年级。再有一次印象深刻的是她初三那年,也正是我跟父母“摊牌”的那个春节,临回北京那天,我送她去学校,在教室陪她坐了一会儿,在操场和她走了两圈,临别时按着肩膀为她做了很长的一个祷告,她哭了。还有一次是她高一时,同样是春节我临回北京的当夜,在城里请她喝奶茶,给她讲我高中时的艰难处境,我再给她传福音,临别时握手为她祷告,她又哭了。因为在老家读公立高中很难在周日去教会礼拜,我就督促她读经祷告,买给她《纳尼亚传奇》,过生日时寄给她拷贝了赞美诗的MP3做礼物,差不多每周都给她打电话。直到有一天,神在我们家动了一项新的工作。

 

在初中毕业后的暑假,妹妹来北京游玩几天,也参加了主日礼拜,教会里的弟兄姐妹都知道她。过了一年,教会里一位妈妈向我提议:“让妹妹来北京呗?和我们家女儿一起homeschooling[1],可以住在我家。”我当时心里一亮,觉得甚好!主要还不是homeschooling好,而是这样一来她能过上正常的基督徒生活,就更可确保重生得救,并在青少年时期在福音里健康成长,免去很多试探,少走很多弯路。我当时的想法是:得救是最重要的!自己的家人,能多救一个,就多救一个;能早得救,就早得救!

 

为此,我极力促成此事,也求神开路。首先是要征得父母和妹妹同意。妹妹自然是满心信任我这位大哥哥,对北京也充满向往。但来北京上学就意味着放弃老家的学籍,而妹妹当时读的是重点高中,且成绩优异,考一本没任何问题。好在父母并不期待妹妹当官,在教育问题上,又比较信任我这个高材生。只是觉得住在人家里太给别人添麻烦。其次就是费用问题,homeschooling学费算下来每年要一万,有些贵,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最后只剩下住宿和照料的问题需要考虑。感谢主,这位热心的妈妈介绍了一个每月五百块钱租金的住处,同时还为母亲联系了同一个小区内的一份保姆的工作,这样她可以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妹妹上学。感谢神的预备,两周内一切水到渠成。我这边都预备好了,就打电话给家人,家人一口就答应了。妹妹退学,母亲陪读,留父亲一个人在家。

 

如今回想,这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这件事情对我们家影响实在太大、太好!妹妹到北京后第二天便去参加了一个三天的宣教营会,会上就立志奉献做宣教士,我得知后第一反应是舍不得,然后担心她完全是出于血气冲动,如今四年过去了,我发现不全是我想的那样,她现在仍然有这个心志。

 

为了女儿,母亲也来到北京。这样一来,母女每周末都一起去礼拜,也参加教会的查经班,半年后就都通过考道,一块儿受洗了,并且很明确是重生得救了的。

 

当然,也有些显得意外的事情。读了一年的homeschooling后,出现一个问题,就是其他同学都有妈妈陪着上课,妹妹却只能只身一人,因为母亲要打工赚钱,哥哥忙着传道。在和她的沟通中,我发现她显得很没有安全感。其他同学都有妈妈帮着设计课程和管理分数,好预备申请国外大学之用,妹妹只能询问别人的妈妈并自己打理一切,她很焦虑。当她从其他伙伴得知有另外一间私立的基督教高中可去时,她表达出特别想去的渴望。这家私立基督教高中也的确不错,但学费要高出两倍,每年三万。虽然homeschooling其实也能达到相当程度的学习,但我认为对女孩子的成长来说,安全感很重要,所以就和父母商量,转到这间高中。每次筹学费都不算容易,但一晃三年也都过来,妹妹已经毕业了。有时我也暗想,我四年大学才花了一万六千块学费,她三年高中就花了九万。但我也的确认为,她现在的综合素质,要高过我本科毕业的时候。妈妈也常笑着对妹妹说:“给你哥娶媳妇儿的钱,都被你花完了!”这还的确是实情,但我认为值得!

 

妹妹已经高中毕业,但没有马上申请大学,而是为了信仰的根基更加稳固,用一年时间留在教会读圣经学习班,同时在申请国外的大学。因为不是在公立学校教育体系下,她很难考国内的大学。在这个过程中她一度陷入焦虑,我和她陪谈后,她表示凭信心能接受只有高中学历来服事主一辈子。我期待神给她开路能到国外读大学,以便做个更好的宣教士或是基督教学校的老师。至于费用,即使申请到了奖学金,每年生活费和路费也需要七、八万,很难指望我这个穷传道了,或许得靠家里卖房卖地。但感谢主,如今父母都有这个“觉悟”了,他们既视之为自己对女儿的责任,也已经想清楚了这样一个事实:这两个孩子都是给神养的!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我那慈爱的母亲!

 

母亲:与儿同走十架路

 

母亲来到北京后一直打工赚钱,现在给一位姐妹家做保姆,每天工作四个小时;其余的时间就在家里边做家务边听我讲道的录音,我平日服事忙碌,能在家陪她的时间不多,渴慕真道的同时,也夹杂着她对儿子的爱和想念;母亲喜爱读经,在教会同龄人中算是很熟悉圣经的;热心传福音,给邻居传,给打工的人家传,有时在还在路上给陌生人传;热心登门探访身边有需要的弟兄姐妹,每次都不忘带点礼物;积极参加教会适合她的培训,几乎一次不落;带着“我和我家必定事奉耶和华”的心志,年初和妹妹一起报考了教会的圣经学习班,但毕竟年龄大了,不善于笔试,没考上。面试的时候,母亲也暴露出一些问题,比如在对福音的体验上看重平安喜乐的感觉胜过永生的实在感,当时我作为考官之一也在场。但为已有的这些,我该何等地感谢神啊!

 

在对待福音上,母亲的态度一直好过父亲。当年我为说明自己不考公务员而写给家人的那封信,父亲只是简单看了一下,母亲却一直装在她的包里,甚至出门也带在身上,还主动地展示给一些亲戚朋友看,说“这是我儿子给我写的信!”这些是妹妹后来告诉我的。我想,比起我考不考公务员,她更看重我在信里向她表达的感情。并且,在接到那封信之后,母亲就开始去老家的教会(三自在农村的聚会点),并且偶尔交奉献。我还记得,我跟家人“摊牌”说读神学的第二天,妈妈也照常去隔壁村子参加主日聚会,在当时这给我极大的安慰。后来到了北京后,母亲更是热心参加教会的礼拜和学习,所以,半年后就顺利受洗了。受洗当天,我觉得一切显得那么自然又那么宝贵!

 

母亲对我的爱,在教会里是人所共知的。“摊牌”读神学那晚,妈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有可能被抓进监狱不?”现在,我因为服事忙碌,一般每周只能到她的住处陪她一个晚上,到了家首先会听完她攒了一周想跟我说的话,那天晚上也会是我们娘仨家庭崇拜的时间,已经坚持了两年多。有时为了一周能多看我一眼,母亲就先来我负责的堂点听我讲道,下午再去自己委身的堂点礼拜,几乎每次来都给我带东西,或是吃的,或是穿的。同样,我每次回到家,她也都有预备好要给我的东西,或是吃的,或是穿的。后来,我才想明白一件事:我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会想到她,她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会一直想着我。这时我更加明白了《游子吟》里讲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从那以后,我也立了个志向:每次绝不空手回家见妈!虽然每次也只是买五块钱的瓜子、十块钱的桔子什么的。

 

妈妈打工很辛苦。有时每天会干五、六个钟头小时工,腰疼得不行;有一个冬天,妈妈要每天五点多起床,骑自行车去上早班;遇到不友好的人家又会遭冷眼,受委屈;住得也很简陋,四年来多次搬家,房租都是五六百块钱一个月,在北京,这些钱能租到怎样的房子可想而知。妈妈偶尔跟我开玩笑说:“放着家里的二层楼不住,来北京和你一起背十字架!”的确,比起刚来北京的时候,母亲显老很多,有时在阳光下看见母亲头顶的许多白发,心里很难受。为此,我也更珍惜还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有时早晨离家出门前,我会特意用手机给她拍张生活照,她每次都很紧张,说“头发太乱了”。如今,母亲明白了主耶稣说的话“爱父母过于爱我的,不配作我的门徒”(太10:37a),但我想她也感受到了,作主门徒的我,比没作门徒时更爱她了。

 

我常问母亲:“妈,你看重永生不?”妈说:“看重!要不现在能这么活吗?”有时,她会含着泪水说。我知道她是真的看重了。

 

今年春节,父亲从老家过来,我们四口人在北京的小屋里过的年,父亲代表全家人为年夜饭做的谢饭祷告。到了该家庭崇拜那晚,四口人在一起交通,我主持,每人轮流分享自己的人生,过去的感恩与遗憾,现在的打算、未来的期待,彼此的关系……时而欢笑,时而落泪,时而沉默,从六点半一直到凌晨两点,我偷偷地做了全程录音。

 

人生很短,有了永生才活得踏实;有了永生,短暂的人生才可能真正的幸福。我们在地是客旅,寄居的年日窄如手掌,求神指教我们怎样数算自己的日子,好叫我们得着智慧的心。

 

众亲属:无论如何总要救些人

 

从小到大,我不但被父母喜悦,也被父母两方的亲戚喜悦;当我使父母的期待破灭时,他们对我的期待也一同破灭了,到今天很多亲戚提到我时还说“白瞎了”。父亲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母亲兄弟姐妹八人。他们都各自有儿女,大多是我的哥哥姐姐,少部分是我的弟弟妹妹。当我真明白这关乎永生永死的福音后,这个群体成了我心灵极大的负担。

 

我刚信主时,父亲自己不表示反对,却通过这些亲戚长辈来劝阻我,我因此也受到了些压力,在亲戚面前也不多提信仰的事,顶多在串门离开时在床头留一个福音单张。后来我做了传道人,父亲因以福音为耻,就禁止我告诉任何老家的亲戚和朋友,这使得我更难给亲戚们传福音,心里时常觉得亏欠。

 

紧接着的两次经历使得我突破了这样的心理障碍。一次是我预备约翰福音3:16的讲道,当我确认圣经里“灭亡”的意思并默想其可怕的时候,想到我已经死去的爷爷、奶奶和姥爷,便一个人在房间里嚎啕大哭。另外一次是在神学院,我独自在小阁楼里查考新约圣经里所有关于永恒审判的经文,窗外雷雨交加,我逐一地数算还活着的这些亲戚长辈,默念儿时他们对我的恩惠,不禁泪流不止。更加体会到了保罗所言为骨肉之亲的“大有忧愁,心里时常伤痛”(罗9:2b),也想到主耶稣口中“财主和拉撒路的故事”里财主说的话:“我祖啊,既是这样,求你打发拉撒路到我父家去,因为我还有五个弟兄,他可以对他们作见证,免得他们也来到这痛苦的地方”(路16:27-28)。于是我鼓起勇气决定,回老家传福音救人!

 

记得是五一长假,我决定回老家给亲戚逐家逐户传福音,带了足够的装备(圣经、福音单张、《游子吟》等),也邀请很多弟兄姐妹为我迫切祷告。火车上在日记本里逐个写下他们的名字,设计好在有限的时间内最合理的行程和探访次序,提名祷告。到了村里,登上我儿时常常去采野菜和草药的一个小山丘,望着整个村落,感到深深的绝望,想到以弗所书写的“活在世上没有指望,没有神”(弗2:12)。每一户人家都在罪和永死的笼罩之下而不自知,村里没有一间教会,我向神呼求!第二天开始按着规划,逐家拜访传福音,多年不见的要带上礼物,往来密切的就空手上门,曾有过节的要先嘘寒问暖,之前传过的就直奔主题。心里想着保罗的话,“向什么样的人,我就作什么样的人。无论如何总要救些人。”(林前9:22b)无论传得顺利与否,都留下福音单张或《游子吟》。不虚此行,几天内做了之前几年都没做的工,那是我欠下的福音之债!返京之前,在车站望着这个城市的夜景,向神祷告,求神在此兴起教会,求神使我撒下的福音种子发芽结果。

 

从那以后,每年春节我都差不多会将这些亲戚走访一遍,或重新再传一遍,或就着某个问题深谈,也不断给他们好的查经材料,甚至个别亲属家的查经教材是随着教会使用的版本而不断更新的。在每周我和母亲、妹妹的家庭崇拜中,也都会为老家的亲戚祷告,其中,母亲自然是对姥姥负担最重。

 

姥姥已经八十多岁,在农村住瓦房,和儿子东西屋分住。我十岁的时候,看着姥爷在姥姥现在住的屋子里咽气,如今已经过了二十年。我信主后的十年,只要回老家就会去看姥姥,只要看她就会或多或少地传福音,尽可能用老人家容易懂的话,也跟她强调将来在天堂身体复活。因对我的喜爱,老人从不拒绝,但她是否真明白、真接受,我心里一直没底。每次进到她的房间,屋里的摆设都是一样的,十年如一日。老人身体一直很好,但我常会想,保不准哪天我再进来的时候,摆设一样,老人却不在了。人老了,没有觉,姥姥每晚只能睡着两三个小时,其余的时间,差不多都是一个人在黑暗里,靠着枕头坐在炕头儿,等着时间过去……

 

我对姥姥的灵魂得救一直忧虑,直到妈妈和妹妹搬来北京以后,我终于可以用我的秘诀了——接姥姥到北京来,去教会!前年,姥姥来北京住了四个月,直到受洗后才离开北京。按教会的惯例,老人一般是点水礼,姥姥却主动要求浸水礼,用她的话说,“要洗就好好洗!”

 

刚来北京的时候,教会的弟兄问她:“姥姥,能上天堂不?”

姥姥说:“能!”

弟兄:“怎么上?”

姥姥:“慢慢上呗!”

 

要离开北京时,弟兄又问她:“姥姥,能上天堂不?”

姥姥说:“能!”

弟兄:“怎么上?”

姥姥:“靠十字架呗!”

 

姥姥后来又回到老家了,我每逢看到自己教会里的老年团契,就会想到姥姥,多么盼望老家的教会能够复兴啊!

 

去年,我又以看病为由,邀请大姨和大姨夫来北京住了两个月。大姨夫的确病了,脑梗塞,已经两次发病,很危险。我在北京认识一个很好的中医,所以邀请他来。但说是“以看病为由”,是因为我更看重的是他灵魂得救。因为我的秘诀是:来北京,去教会!我在母亲的隔壁给他们租了间同样大小的房子,替他们付好了房租。两个月期间,领他们去主日礼拜,带他们参加教会的婚礼,大姨在圣诞节的布道会上做了决志祷告表示愿意信,大姨夫还是很抵挡,求主怜悯!

 

前不久回老家,恰好赶上了大伯的八十大寿,父亲家的亲戚基本聚齐了,我灵机一动,主动张罗建一个“家族微信群”,已经拉了不少人进来;随后,又把母亲这边的亲戚建了个微信群,正在拉人。等这两个微信平台建好了,我就更便于在其中加强联络,深化关系,也可以发送些福音资料。与其说是交流平台,不如说是灵魂战场,对照起十年前来自各方亲属的压力,我如今算是“全面反攻”了!神与我同在!“因我们并不是与属血气的争战,乃是与那些执政的、掌权的、管辖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属灵气的恶魔争战。”(弗6:12)

 

结语

 

那次考道,父亲没有通过。牧师跟我说,父亲对罪和神的忿怒的认识还不太清楚,没有明显的悔改的迹象,更像是还没重生,还不急着受洗。我表示认同,不愿含混过关。已经打了十年的“仗”,我期待的不是虚假的胜利,免得他最终假信而不自知,我却活在虚假的安全感里。

 

离开牧师那里,我搂着父亲的肩膀,走在路上,边讲福音,边往家走,母亲和妹妹在家等着呢。

 

“神啊,求你鉴察我,知道我的心思;试炼我,知道我的意念,看在我里面有什么恶行没有,引导我走永生的道路。”(诗139:23-24)

 

“向什么样的人,我就作什么样的人。无论如何总要救些人。凡我所行的,都是为福音的缘故,为要与人同得这福音的好处。”(林前9:22b-23)

 

近来有弟兄姐妹询问我给家人传福音的经验,我一下子想到的还不是具体的技巧,况且不同家庭的情况也不一样。不过回顾过去十年,的确有一些在福音里的思考和感慨,不算是绝对的原则,但乐意分享给大家:

 

想家人跟着你信主,我们自己得先跟随主;期待神在家人身上动工,先不要拒绝神在你自己身上的工作;想家人能被神得着,先让自己更深地被神得着;怕神向家人发怒胜过怕他们和自己冲突;怕家人将来下地狱胜过怕现在他们逼迫自己;在他们作为罪人认识到神的爱之前,先让他们作为至亲得到你的爱和尊重;在家人与神恢复关系之前,我们先和家人恢复好的沟通;在家人能听进神的话之前,我们先倾听他们的心里话;想家人能真信福音,我们要确保传给他们的是真福音;同时,知道传福音是神托付给教会的大使命,所以要在神的大家庭中争取我们的小家,在众肢体的代祷和协助中,祈求神的话语行动!

 

[1] Homeschooling意即,在家自学或在家教育,是指不进入学校系统,而靠家庭与社会资源的学习方式,其教育理念和背景和教育哲学有相当大的关系,例如自主学习和非学校教育(unschooling)的思潮等。摘自维基百科。——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