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毕克(Joel R. Beeke) 译/陈知纲 安娜
很明显,从我们的牧者参与事奉的方式来看,他们生命中首要的目标就是使人归向上帝。他们的讲道被称为实验式讲道,非常出众。他们按照福音真理来指导人们进行许多灵性上的操练:罪人在真理那使罪暴露的大能之下的感受;罪人意识到危险后,努力编造的各种借口;真理进一步的应用所显示出人在每个方面的偏离;人发现自己的灵魂完全没有避难之处,由此产生的绝望;灵魂最终向上帝的降服和对基督单纯的倚靠;重生带给人的喜乐,以及想要将这前所未有的福乐介绍给他人的迫切;灵魂被自己原先最爱的人们控告、逼迫,由此而经历的试炼;成圣的历程;撒旦引诱我们犯罪的诡计;抵挡仇敌攻击的方式;灵性倒退的危险和表现,以及恢复的办法……以上论述体现了这一类传道人的倾向,现在这样的讲道已经渐渐消失了。[2]
——弗兰西斯·韦兰(Francis Wayland)
直到十九世纪中叶,约翰·加尔文以及加尔文主义者还被称为“实验派”(experimental)或“经验派”(experiential)。特别是许多从事话语事奉的加尔文主义者,他们被称为“实验派传道人”。“实验式”或称“经验式”的讲道乃是加尔文主义的核心,但是如今,这一不可或缺的重点已经在很多方面失落了,以至于现代加尔文主义者常常疑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称谓。[3]
笔者将在本章概述实验式加尔文主义讲道的定义。我们需要考虑两个问题:其一,加尔文主义实验式讲道是什么意思?其二,这种讲道的主要特点是什么?贯穿全文,笔者将着重阐述加尔文主义传道人如何致力于将上帝的话语应用到听众的心中。
经验式讲道的定义
“实验”(experimental)一词来自于拉丁文“experimentum”,意为“尝试”。此词是从动词“experior”派生而来,意为“尝试、查验或使受试验”。这一动词也有“依据经验发现或认识”之意,这一意义即引向“experientia”一词,意为“通过实验获得的知识”。加尔文交替使用“经验的”(experiential)和“实验的”(experimental)二词,因为在圣经讲道中,这两个词都是指要以圣经为准绳来衡量经验的知识。经验式讲道涉及的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基督徒如何在生命中“经验”到合乎圣经的、加尔文主义的教义。
因此,对经验式讲道的恰当定义应该是:力图以合乎圣经的加尔文主义的真理来说明万事应当怎样运作、实际又是如何运作,以及基督徒生活最终目标的讲道。经验式讲道意在将神圣的真理应用到信徒的整个个人经历中,包括信徒与家庭、教会和周围世界的关系。[4]换句话说,这种讲道涉及基督徒生活的全部,十分重视信徒灵性的健康与成熟。这种讲道工作的任务是藉着圣灵恩允,使得信徒彻底改变一新,实实在在地越来越有救主的样式。
经验式讲道与今天我们常听到的讲道是何其迥异。如今宣讲上帝话语的方式往往不再能改变听众了,因为传道人不再用上帝的话语来进行辨别和应用。这种讲道已经弱化成为一种讲授,一种论证,向人们提供迎合他们喜好的内容,或是离开了圣经的根基陷入主观论调。这样的讲道并不按照圣经讲解改革宗所说的“生死攸关的信仰”(vital religion):罪人应当如何脱离自义,单单转向基督寻求拯救,因而进入单纯倚靠基督的喜乐。这样的讲道不再揭示得赎的罪人如何为内在的罪深受折磨,如何争战以抵挡倒退和堕落,又如何信靠基督从而得胜。
然而,当我们经验式地传讲上帝的话语,那改变众人、改变列国的是“上帝拯救的大能”(罗1:16,另译)。这样的讲道之所以有改变更新的功效,是因为它真确地反映出上帝儿女(见罗5:1-11)的真实经历,清晰地说明了信徒得到救赎恩典后必有的印记、必结的果子(太5:3-12;加5:22-23),并且将永恒里不同的未来摆在信徒和非信徒的面前(启21:1-9)。
经验式加尔文主义讲道的特点
经验式加尔文主义讲道有以下十个典型标志。
1.经验式加尔文主义的讲道以圣言和基督为中心。这一点指的是聚焦于成文的上帝的话语(圣经),以及永活的上帝的话语(耶稣基督)。
以圣经为本的讲道本于一段圣经,并以良好的解经和释经原则加以解说。耶利米书3:15说,上帝将牧者赐给祂的百姓,为要“以知识和智慧牧养你们”。恰当的讲道并不是在经文之外另行添加一些经验性的内容,而是在圣灵的光照下,从经文中引出信徒真实的经历。牧者应当带出话语中那真实的灵奶,藉着圣灵的帮助,使得经验式讲道可以促成信徒对罪真实的确知和信徒真实的成长(约16:7-8;彼前2:2;罗10:14)。
根据以赛亚书8:20,我们所有的信念以及所有的经历都必须经过圣经的检验。这就是“实验式”一词真正的意思。如同科学实验要通过一系列证据去验证一个假说,实验式讲道也是要通过教导上帝的话语,在话语的光中对经验进行检验。
虽然加尔文主义讲道的根基是文法—历史解经,但也包含属灵的、实践的内容,以及实验式的应用。在哥林多前书第2:10-16中,保罗说好的解经是属灵的。既然圣灵向来是为耶稣基督作见证,那么好的解经不仅是在新约中发现基督,在旧约中也同样如此。古人有云“条条大路通罗马”,所以我们今天讲任何一段经文,都应该最终指向基督。耶稣自己说:“你们查考圣经(或作‘应当查考圣经’),因你们以为内中有永生,给我作见证的就是这经。”(约5:39)同样地,当耶稣复活之后对门徒说话时,祂这样说:“这就是我从前与你们同在之时所告诉你们的话说:摩西的律法、先知的书和诗篇上所记的,凡指着我的话,都必须应验。”(路24:44)
经验式讲道最大的主题和支配性的轮廓乃是耶稣基督,因为祂是上帝启示至高的焦点、棱镜和目标,因此,一位真正的加尔文主义传道人应当“定了主意……不知道别的,只知道耶稣基督并祂钉十字架”(林前2:2)。加尔文主义清教徒运动的先驱之一威廉·帕金斯(William Perkins)说,一切讲道的核心乃是“通过基督,传讲基督,乃至赞美基督”。[5]新英格兰的圣徒科顿·马瑟(Cotton Mather)这样说:“尽可能地多呈现那荣耀的基督。是的,你整个事工的座右铭应当是:基督是一切。让别人去追随那些反复无常的讲台流行话题吧,我们当专心传讲我们的主耶稣基督。”[6]
因此,基督必须是每一场讲道的开端、中间和结束(路24:27;约一1:1-4)。讲道中必须高举基督,唤醒、赦免、安慰罪人,使他们成圣(弗5:14;林前1:30;赛61:2)。如约翰所说:“生命在祂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充充满满地有恩典,有真理。我们也见过祂的荣光,正是父独生子的荣光。”(约1:4、14;另见诗36:9,119:130)
解经学对经文的词汇、语法、句法以及历史背景提供了扎实的分析。经验式讲道并不轻视这方面的解读,但也并非就满足于此。一位牧者如果只是从语法和历史的角度展示上帝的话语,这是授课,是演讲,但不是讲道。我们应当从属灵的角度应用话语。因此,灵意解经应当是以基督为本的,同时又是以上帝为本的,藉着基督将一切荣耀归给三一上帝。
因此,经验式加尔文主义讲道教导人们,必须藉着圣灵救赎的大能试验、品尝并活出基督徒的信仰。这样的讲道强调圣经真理的知识,这知识能使我们因信基督有得救的智慧(提后3:15)。这样的讲道也特别强调我们必须从经验上认识和接受基督——那永活的话语(约1:1)和真理的本体,并宣称罪人必须在上帝的儿子里认识上帝是谁,如约翰福音17:3所言:“认识你独一的真上帝,并且认识你所差来的耶稣基督,这就是永生。”这节经文中以及圣经中其他地方的“认识”一词,意思并不仅是简单的相识,而是指一种深入、持久的关系。例如,创世记4:1用了“认识”一词来表达婚姻中的亲密关系:“那人认识了他妻子夏娃(译者按:和合本作“那人和他妻子夏娃同房”),夏娃就怀孕,生了该隐。”经验式讲道强调这种在基督里对上帝亲密的、个人的认识。
经验式讲道以成文的话语和永活的话语为核心,因此就避免了不合圣经的神秘主义。神秘主义是将经验与上帝的话语割裂开来,而历代改革宗信仰都是以话语为本、荣耀上帝、高举基督、让圣灵做工的经验式基督信仰。经验式讲道对教会的健康和兴旺是至关重要的。
这样的讲道能使人得释放——不仅是对会众,对讲道者也是如此。当牧者们知道上帝赐福给他们的事工,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聪明、才智、洞见或口才——当然,这一切的恩赐都须倚靠圣灵来使用——这带来了何等的自由和慰藉!上帝所赐福的事,是以祂的话语宣扬祂儿子的名,使上帝得荣耀,使罪人得救赎。加尔文主义牧者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基督的使者,蒙召是为了传扬上帝所要他们传扬的。这里就是他们抛锚停泊的港湾,一周又一周,无论得时不得时,他们都据此向会众宣扬永生上帝的话语。(提后4:2)
2.经验式加尔文主义讲道是应用性(applicatory)的。英文中的“应用”(application)一词来自两个拉丁词汇:“ap”的意思是“去”,“plico”的意思是“折叠、合拢”。因此,“应用”一词意味着把一物与另一物连接起来。应用性的讲道就是强有力地把真理与会众相连接,迫使他们看清自己是多么需要改变,也看清自己为何能够改变。
应用性的讲道将经文应用到听众生命的每一个方面,藉着圣灵的恩典推动一种有能力的信仰,而不仅仅是徒有其表(提后3:5)。罗伯特·伯恩斯(Robert Burns)如此定义这种信仰:“基督教为人的事业与心灵都提供了家园。”他继续解释这一原则:“人们不仅仅是去认识、理解和相信基督教,还感知、享受和实际应用基督教。”[7]
这种追求和特别的应用就是经验式讲道大有力量的秘诀。保罗从不满足于单单宣讲真理,他写信告诉帖撒罗尼加人,说他的“福音传到你们那里,不独在乎言语,也在乎权能和圣灵,并充足的信心”(帖前1:4-5)。用理查德·巴克斯特的话讲,保罗想要将真理“钉”进男男女女的心思意念之中。巴克斯特写道:“一些牧者掌握了极好的教义,可是他们却因为缺乏对上帝话语切实的、生动的应用,竟然让这些教义死在手里,这实在是令人心痛不已。”[8]有一句形容爱德华兹讲道的话是:“他所有的教义都是应用,他所有的应用也都是教义。”如果现在大部分牧者的讲道也能被冠以如此的形容就好了!
应用性的讲道应当关注听众灵性的成熟与状况。阿奇博尔德·亚历山大(Archibald Alexander)认为:“运用上帝话语的方式,应当是使之适用于处在属灵生命不同景况和不同阶段的基督徒:有些基督徒就像‘壮汉’一般,而有些基督徒还只是‘在基督里为婴孩的,要用奶喂,不能用干粮喂’。”[9]亚历山大继续解释了加尔文主义传道人应当如何按着正意分解上帝的道,将特殊的应用供应给那些灵性衰退的、爱世界的、困苦的以及濒死的信徒。[10]
只要粗粗一瞥耶稣的登山宝训、使徒行传里使徒的讲道,以及过往时代里诸如加尔文和爱德华兹等人的伟大讲道就可以看出,好的讲道里面饱含着应用。一次证道如果缺乏应用,仍可能是好的教导,但却不是讲道。司布真以一种略为夸张的方式论到这点:“什么时候开始应用了,什么时候才开始讲道了。”
圣经中和教会历史上最优秀的传道人的讲道总是贯穿着应用,而不是在最后总结的时候才有。查尔斯·布里奇(Charles Bridges)写道:
在主题许可的情况下不断地进行应用,这可能是最有助于产生果效的办法——针对每个人进行不同的应用;对每一个阶层(或群体)进行适宜的劝诫、警告或激励。希伯来书(它本身就是一系列的讲章)就是这一方式彻底的典范。这卷书从头到尾都充满了论辩,与一系列的推理环环相扣,演绎的过程合乎逻辑——这一连贯的过程有时会被一些个人性的、强有力的认信所打破;但是整个链条依然完好地延续,直到文末。[11]
清教徒传道人向改教者学习,成为了应用圣言之艺术的大师。参与威斯敏斯特会议的加尔文主义清教徒牧师们编写了《公众崇拜指南》(Directory for the Public Worship of God),其中《论话语的宣讲》(Of the Preaching of the Word)这一章,对这种艺术进行了美好的概述:
尽管对于教义极其清楚和确信,他(传道人)也不应当满足于泛泛的教义,而是要将其应用在听众的身上,具体地使用教义。尽管这对他而言是一项困难的工作,需要相当的谨慎、热忱和默想,而且对于天然的、堕落的人而言,这样的应用是非常不舒服的,但他仍要努力这样做,要使他的听众感觉到上帝的话语是敏锐的、有力的,并且能洞悉人心中的思想和图谋。这样,如果现场有不信或无知的人,他心中的隐秘就会被揭露出来,也就因此归荣耀给上帝。[12]
威斯敏斯特的牧者们列出了六种类型的应用:
1)教导:教义性的应用。
2)驳斥:反驳当代的错谬。
3)劝诫:催促、劝告羊群遵行所讲经文中传达的命令和本分,也要解释“有助于实践这些经文的方式”。
4)忠告:斥责罪恶,激发人们确信罪的可憎,使他们恨恶罪并说明罪所带来的可怕后果,以及如何避免犯罪。
5)安慰:鼓励信徒在信仰的争战中继续努力,即使有各样的问题和困扰。
6)试验:传讲恩典的标准和记号,以便人们自省和改正,按照各人不同的灵性状况,激励信徒完成自己当尽的本分,使之因自己的罪而自卑,也因所受的安慰而刚强。[13]
我们或许还应当在这里加上“赞美式的应用”,意即传讲和应用圣经真理时,带领人们去感受上帝的美善与荣耀以及祂的真理,感动人们按照上帝在圣经中启示自己的形像去赞美祂。这样的讲道会使我们的心思和情感提升到三一上帝的美善、荣耀和慈爱那里,这些都是在我们的主耶稣基督里,并且藉着祂而表现出来的。[14]
最后,我们应当说,应用性的讲道通常是代价昂贵的讲道。就像人们常说的,当施洗约翰只是泛泛地讲道,希律很喜欢听他讲。但当约翰的讲道特别地应用在希律身上,就被杀了头。在传道人自己的良心和听众的良心里面,大胆无畏地应用上帝的真理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然而,这样的讲道又是何等地必须啊。有一天,所有的传道人都要站在上帝审判的宝座前交账,呈明自己如何在上帝托付给他的羊群中运用上帝的话语。那些没有努力将上帝话语带入听众的灵魂和良心中的传道人有祸了!
传道人们,我要力劝你们牢记,我们不是在人面前讲话,而是要对人讲话。应用并不只是关键的一件事,它是我们应当做的最主要的一件事。那些敬畏上帝的人会希望上帝的话是直接针对他们个人说的。丹尼尔·韦伯斯特(Daniel Webster)说:“当我开始宣讲福音的服事时,我希望我传讲的信息对个人是有意义的——对个人是有意义的——对个人是有意义的。”[15]
3.经验式加尔文主义讲道是分野明晰(discriminatory)的。这样的讲道清晰地界定了基督徒和非基督徒的区别,表明上帝的国向一方敞开,而向另一方关闭。
《海德堡教理问答》称讲道和基督徒的操守是天国的钥匙。依据马太福音16:19,《教理问答》中写道:“因着这两者的缘故,天国向信徒敞开,向非信徒关闭。”如果讲道中不对这二者进行明确的区分,就不是在做基督托付给众使徒和仆人的天国之工了。
分野明晰的讲道通过宣讲所有真正接受基督为主和救主的人都会罪得赦免并进入永生,从而向他们敞开了天国的大门;同时也通过宣告上帝对不信、不悔改、不归正之人的忿怒和永刑,向这些人关闭了天国的大门。这样的讲道教导我们,信仰必须带出与耶稣基督个人性的、经验性的关系。如果我们的信仰不是经验性的,我们就会灭亡——不是因为经验本身赐予救恩,而是因为我们必须个人性地经历那位拯救罪人的基督,我们永恒盼望的房屋必须建造在此之上(太7:22-27;林前1:30,2:2)。
在登山宝训中,耶稣向我们展示了如何进行分野明晰的讲道。祂的讲道一开始就以“八福”(Beatitudes)描述了天国真正居民的样式,同时也优美地概括了基督徒的经历。前三个福分(虚心的人、哀恸的人、温柔的人有福了)聚焦于信徒内在的性情;第四个福分(饥渴慕义的人有福了)揭示出信仰经历的重点;后四个福分(怜恤人的、清心的、使人和睦的、为义受逼迫的有福了)展示了信仰在世界中的表现。因此,“八福”揭示了真敬虔的标志。耶稣接下来讲述了信徒生活中因恩典所结出的果子。
布里奇列出了分野明晰的讲道的三个方面。第一,他说讲道必须清晰地“讲出教会与世界之间的界限”。传道人们心里必须记得,基本上来说,自己面对的是两种不同的听众——得救的与没得救的。布里奇强调了圣经上对于这种区分的支持:
(经上)按着他们在上帝面前的地位来描述他们,分为义人和恶人(箴14:32;玛3:18),也按着他们对福音是认识还是无知来描述他们,分为属灵的和属血气的(林前2:14-15);也按着他们对基督的态度来描述他们,分为信徒和不信的(可16:16;约3:18、36);也按着他们与上帝圣灵的关系来描述,分为属圣灵的和没有基督的灵(罗8:9);也按着他们生活的习惯来描述,分为随着圣灵而行、思想属灵之事的,和凭着血气而行、思想属血气之事的 (罗5:1、5);也按着他们各自行为的准则来描述,分为是按照上帝的话语而行的和随从今世的风俗而行的(诗119:105;弗2:2);按着他们各自听从的主人来描述,分为是听从上帝的仆人和听从撒旦的差役(罗6:16);按着他们所行的道路来描述,分为是走窄路和走宽路(太7:13-14);也按着他们道路的终点来描述,分为得永生的和受永死的,即进天国的和下地狱的(罗8:13;太25:46)。[16]
第二,讲道者必须讲明假教师或假冒为善者和真信徒之间的区别。耶稣说到那些自称属于祂的教会的人时就做了明确的区分,这些人喊着说:“主啊,主啊,我们不是奉你的名传道……奉你的名行许多异能吗?”耶稣却回答他们说:“我从来不认识你们,你们这些作恶的人,离开我去吧!”(太7:22-23)。
对于这第二点区分,布里奇写道:“基督徒的每一种特征都有赝品。虚幻的想象和感受是多么容易被误以为是恩典的印记呀!究竟是不是上帝的作为,不能看其表象,而要看其影响;究竟是不是合乎圣经的认识,不能看讲得有多漂亮,而要看是否带来了圣洁和爱的操练。”[17]大卫·布雷纳德(David Brainerd)这样说:“请你在信仰的经验和情感方面努力地进行区分,以分辨出哪些是金子,哪些是闪光的渣滓。我要说,如果你想要成为一名有用的基督的传道人,就应当作这样的努力。”[18]
传道人应当帮助听众查验自己。哥林多后书13:5说:“你们总要自己省察有信心没有,也要自己试验。”牧者绝不能假设或认为所有去教会的人,包括孩童,都是得救了的;他们也不应认为教会“没重生”,不应觉得在认信基督的人里面只有很少一部分真得救了。讲道者应当对会众反复讲明,论到藉着救赎性的信心和真诚的悔改得以重生并来到基督面前之人的标志,圣经是怎么说的。
第三,布里奇说,讲道者也应当“考虑到教会里人们认信的个体差异”。[19] 讲道者应当像耶稣一样,区分出发苗、长穗以及结成饱满的子粒(可4:28);像保罗一样,区分出恩典里的婴孩和成人(林前3:1)。像约翰一样,对各种各样的信徒讲道,其中有蒙恩的小子们、少年人和父老(约一2:12-14)。
亚历山大说明了为什么要进行分野明晰的讲道。他写道:“圣经里所记载的应许与威吓(必须)被应用到具体的个体身上,说明他们实际的归属。我们多么经常听见一个牧师详细地阐述上帝那又伟大又宝贵的应许所带来的丰盛安慰,但从他的话里没有人能听出,这些应许有哪些能应用到他们身上。在许多讲道里,对于恩典之约的特别应许的应用都讲得十分模糊,界限不明,仿佛所有的听众都已经是真正的基督徒了,所以都有份于他们所传讲的安慰。”写完上述内容后,他又写道,在真正的讲道中,“圣徒与罪人被圣经上确定的标准清楚地区分开来,这样,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机会确定自己属于哪一类,有怎样的前景摆在面前”。亚历山大接着又发出这样的哀哭:
如此进行清晰区分的讲道在现今的时代已经太少了,这实在是令人痛心不已。我们极少听到这样的讲台信息,适用于帮助基督徒认清自己的真实本性,以及揭发出假冒为善的人和徒有其表的人,驱赶他们离开那一切虚假的避难所。在改革宗教会最好的时期,根据圣经对人的性情进行分野明晰的描述,几乎在每场讲道中都占据了重要部分。但我们现在对修辞规则比对真信仰的标志更重视。欧文、弗拉维尔、波士顿、厄斯金对于真假教师的区别作了何等之多的说明!我们国家最出色的那些布道家——马瑟斯(Mathers)、谢泼德、斯托达德(Stoddards)、爱德华兹以及布莱尔(Blairs)、坦南特(Tennents)、戴维斯(Davies)和迪金森(Dickinsons)们,他们都是这样智慧地分解真理的话语,因此,所有听众都能够在合宜的时机得到他们各自的份。[20]
简而言之,分野明晰的讲道必须忠于上帝的话。恩典供给所有人,并无分别(太13:24-30);然而,应当向选民讲明上帝在自己百姓中所施恩典的神圣作为、标记和果子,以激励他们正确地认识自己,也揭发出假冒为善者虚假的盼望。正如约瑟夫·霍尔(Joseph Hall)主教所言:“传道人应当分辨出羊和狼。在羊群中,要分辨出健康的和不健康的;在不健康的羊里,要分辨出软弱的和玷污的;在玷污的羊里面,要分辨出各种病症和感染的本质、状况和程度;在这所有的情况中,都要及时提供话语的教导。他对付各样的引诱,劝导各样的疑惑,更正各样的错谬,激励各样的软弱者。”[21]
霍尔认为,要作出下面的决定是很难的:“我们最应该抵挡的是什么?是对虚假平安的灌输,还是我们本应治愈的伤口的炎症?”[22]难怪巴克斯特警告讲道者说,他们作为灵魂的医生,如果给会众开了错误的属灵药剂,就等于谋杀了灵魂,在关乎永恒的事情上造成严重的后果。[23] 讲道者必须诚实地对待每一个灵魂,努力带领他们将圣经作为试金石来检验自己。
4.经验式加尔文主义的讲道既是现实主义的,又是理想主义的。现实主义是因为它解释了在上帝子民的生命中实际发生的事情(例如罗7:14-25),理想主义是因为它也解释了他们生命中应当发生的事情(罗8)。这两者都十分重要。只讲事情是怎样的,不讲事情应当怎样,会使信徒松懈,不再努力追求在基督里恩典和知识的长进(彼后3:18)。只讲事情应当怎样,不讲事情实际上怎样,会让信徒感到失望,疑惑主是否真的在自己心中动工——他可能会担心,恩典的记号和果子对他而言高不可攀。因此,真信徒需要听这两方面的信息。他需要被激励,尽管他有诸多软弱,也要因为基督的缘故不至于失望(来4:15)。他也需要被警告,不可认为自己已经走到了属灵道路的终点;他需要被催促“向着标竿直跑,要得上帝在基督耶稣里从上面召我们来得的奖赏”(腓3:14)。
每个基督徒都是战士。要战胜邪恶,信徒需要穿戴上帝所赐的全副军装(弗6:10-18)。经验式讲道将信徒带入战场,指教他们应当如何争战,告诉他们如何胜过各样冲突,并提醒他们胜利正在前方等待,上帝将在那里得到荣耀。“因为万有都是本于祂,倚靠祂,归于祂。愿荣耀归给祂,直到永远。阿们!”(罗11:36)
5.经验式加尔文主义讲道强调内心的知识。从前的加尔文主义传道人喜欢强调在基督信仰中头脑知识和心灵知识之间的不同。对真信仰而言,仅有头脑知识是不够的,还需要心灵知识。箴言第4:23说:“你要保守你心,胜过保守一切,因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发出。”罗马书10:10又说:“因为人心里相信,就可以称义。”
人对上帝的心灵知识,是通过圣灵奇妙的工作与基督经验性的相遇而获取的。这样的知识能改变人心,结出属天的果子,能让信徒在主里面享受、在主里面欢乐(伯34:9;赛58:14)。这样的知识驱使信徒去体会和发现,上帝如何在基督里爱那些失丧、堕落、只配得下地狱的罪人(诗34:8)。这样的知识包含了对上帝真理的热爱。如耶利米所说的:“我得着你的言语,就当食物吃了,你的言语是我心中的欢喜快乐。”(耶15:16)心灵的知识使人尽情享受上帝,享受祂的话语、祂的真理和祂的儿子(诗144:15,146:5)。
心灵知识中并不缺乏头脑知识,但头脑知识中可能缺乏心灵知识(罗10:8-21)。有些人把信仰当作一项客观性的研究来对待,或者只是为了抚慰他们的良心,但是并不允许这些知识穿透他们的心灵。在上帝的圣洁公义面前,他们从来没有感到过罪疚和被定罪。他们没有经历过基督的救赎,所以也就没有由这经历而生的感恩,而这种感恩统治着信徒的全部灵魂、心智和力量。相反的是,那些经历过救赎性的内心认知的人知晓罪是如此沉重、无法担当,他们知道他们何等需要基督。这样,藉着救主而得到的拯救显得如此巨大,他们的生命就因此被感恩充满。
6.经验式加尔文主义的讲道的关注核心不在于自我,而在于三一上帝以及他人。有些人指责清教徒热情地追求敬虔经历是自我中心的举动,但正如巴刻所说,清教徒追求圣灵在自己灵魂中做工的体验,其目的不在于提升自己的体验,而在于驱使自己奔向基督,在基督里能够进入到与三一上帝的团契之中。[24]因此,基于上帝话语的经验式讲道首先是神本主义的,而不是人本主义的。
经验式加尔文主义讲道也重视与教会和世界中的人的关系。如果经验式讲道只带领我去省察与上帝的关系,那么就不足以激发我与家人、教会成员和社会之间进行互动,这样就是以自我中心的了。但是,真正的经验式讲道会带领信徒进入重要的基督徒经验当中,激发人爱上帝和他的荣耀,同时也满怀热情地向周围的人表达爱。一个被这样教导的信徒会不由自主地传福音,因为这些重要的经验与一颗宣教的心是紧密相连的,他会将每个未归正的人当作宣教的工场。
7.经验式加尔文主义讲道追求平衡的思考。这样的讲道在各方面都寻求合乎圣经的平衡,努力宣讲上帝完整的计划。要做到平衡,特别需要以下几点:
1)基督教在客观与主观维度之间的平衡。客观是主观的基础,因此,主观永远是根植于客观的。例如,清教徒说确据的根本依据是上帝的应许,但这些应许必须通过恩典的主观经历和圣灵的内在印证,才变得对信徒愈加真实。如果没有圣灵经验性的应用,上帝的应许就会导向自欺和属肉体的臆想;另一方面,如果没有上帝的应许和圣灵的光照,自我察验就容易变成私意的自省、捆绑和律法主义。基督教的客观和主观方面是不可分割的。
我们必须在基督的客观工作——主动和被动的顺服——的基础上,寻求一种能显明基督在我们里面的生活方式。基督的福音应当作为客观真理来宣讲,但也应当被圣灵加以应用,通过信心在人里面产生作用。因此,我们拒绝这样两种信仰:一种是将主观经验与客观话语割裂开来,导致神秘主义;一种则是以历史性信心和暂时性信心的虚假根基来看待救恩。[25]
2)上帝的主权与人的责任之间的平衡。几乎所有的改革宗先辈都强调这两点圣经真理:上帝全然掌权,人也有全然的责任。但是,这两点真理如何能符合逻辑地调和,则是超越我们有限的理性的。
当有人问司布真这两条伟大的圣经教义如何才能调和,他回答说,既是朋友,无需调和;然后,他又将这两条教义比作两道铁轨,基督教就是运行在其上。普通的铁轨彼此平行,但是在远方看起来就融为一体了。上帝的主权和人的责任这两条教义也是一样,在今生看起来似乎是分离的,但在永恒中就融为一体了;我们的任务是不要在今生迫使它们融合,而要保持两者之间的平衡,并且据此而生活。我们要追求在上帝的主权和人的责任之间达到良好平衡的经验性基督信仰。
3)教义、经验和实践之间的平衡。正如改革宗传道人们所教导的,经验式讲道必须在教义和应用之间进行平衡,基督徒的生命也不仅仅只有经验。符合圣经的基督徒生活是建立在良好的教义(头脑)、良好的经验(心灵)和良好的实践(双手)之上的。
8.经验式加尔文主义讲道是真挚而热切的。这样的讲道努力地效法保罗:“我们既蒙怜悯,受了这职分,就不丧胆,乃将那些暗昧可耻的事弃绝了,不行诡诈,不谬讲上帝的道理,只将真理表明出来,好在上帝面前把自己荐与各人的良心。”(林后4:1-2)
这种热切的经验式讲道避免各样的轻浮。巴克斯特写道:“在世上所有的讲道中,我恨恶那种想要惹听众发笑的讲道,或是想要用浅薄的玩笑打动他们的意念,用剧场表演一样的方式感染他们,而不是用对上帝之名圣洁的尊崇感动他们的讲道。”[26]
这样热切的讲道是为了讨上帝的喜悦,而不是讨人的喜悦。上帝是它的见证者;所有的面具都摘下了,各种奉承谄媚都被厌弃了。巴克斯特又说:“先生们,当我们传讲信息时,应当怎样平实、贴切而热情啊!……弟兄们,奉上帝的名,在走上讲台之前先努力唤醒你自己的心吧,这样你才能够唤醒罪人的心。要记住,他们若不被唤醒,就将被咒诅。而一个昏昏欲睡的讲道者是难以唤醒沉睡的罪人的……你们对会众宣讲,要带着这样的态度:听众现在若不被唤醒,就只有在地狱里醒过来了。”[27]
9.经验式加尔文主义讲道与圣洁的生活一致。真正的经验化事工离不开敬虔的经验式生活。传道人心灵的圣洁并不只是一种理想而已,他若想要自己所传讲的经验式加尔文主义有果效,他人格的圣洁以及对于福音事工呼召的圣洁绝对是必须具备的。他应当以强烈的热情追求圣洁的生活。
经验式讲道独一无二的管道是经验式的讲道者。一位经验式加尔文主义的讲道者会强烈地经历到保罗在帖撒罗尼迦前书2:4中的庄严陈述:“但上帝既然验中了我们,把福音托付我们,我们就照样讲。”真正传讲福音的人,他讲道就好像是被上帝批准并由上帝把福音交托给了他那样。上帝试验了他的心,认为他是合用的器皿,并且因着上帝的恩典成圣,可以传讲上帝恩典的丰盛。
因此,以下这个问题就极其重要了:怎样的人才算是圣洁属上帝的人,可以被上帝批准并交托福音呢?我要提出三个特点:
1)这些人是按着福音唤醒人的大能而活,他们一心一意地敬畏上帝,而不像那些三心二意的人会惧怕其他的人(帖前2:6)。他们敬畏上帝,看上帝的一颦一笑比他人的一颦一笑更有分量、更有价值。
2)他们非常明显地爱着自己所服事的人群。例如,保罗可以对帖撒罗尼迦人这样自称:“我们既是这样爱你们,不但愿意将上帝的福音给你们,连自己的性命也愿意给你们,因你们是我们所疼爱的。”(帖前2:8)经验式讲道者绝不是超然离群的,他们跟所服事的人群之间没有距离。巴克斯特认为:“我们所有的事工都应当带有对会众温柔的爱……他们要看见,我们在意的并不是什么外表的事物,与他们的救恩比起来,财富、自由、尊荣、生命都为轻了。”[28]
3)他们的生命彰显出不断增长的属灵经历。詹姆斯·斯托克(James Stalker)说:“一项事工若要不断增长力量,必须先不断增长经历……我们工作的力量只能从隐秘处得来……听众可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传道人非常有恩赐,但却不能够在信仰上对他们施以影响。这是因为,他本身并不是属灵力量的来源。”[29]
经上说,蒙召传讲上帝话语、传扬福音信息的人,其心灵、品格和生命必须是一致的。耶稣责备法利赛人和文士不去行他们所传讲的,祂指责他们言行不一,他们职业化的说辞与日常生活中的行为不相符。专业的神职人员比其他人更应当思考基督这些严厉的话:“文士和法利赛人坐在摩西的位上,凡他们所吩咐你们的,你们都要谨守遵行;但不要效法他们的行为,因为他们能说不能行。”(太23:2-3)传道人被呼召,要在个人与上帝的关系中、在作为丈夫和父亲的家庭角色中、在他们蒙召牧养的羊群中经历圣洁,就像在讲台上看起来那样;他们的呼召和生活、认信、实践之间不可以割裂。
经上说,一个基督徒生命的品格与他事奉的果效是有因果关系的(太7:17-20)。一个传道人的工作是否蒙福,与他的心在上帝面前成圣的程度是成正比的。因此,传道人应当既通过良好的经验式讲道和教义,也通过成圣的生命来寻求恩典,以建造上帝的家。他们的讲道应当塑造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生命则应当为他们的讲道增色。邦兹(E. M. Bounds)写道:“传道人不只是讲道而已……传道人的自身所是充满和渲染他所讲的内容……讲道有力量,是因为这个人有力量;讲道是圣洁的,是因为这个人是圣洁的;讲道充满上帝的膏抹,是因为这个人充满上帝的膏抹……讲道不可能超出这个人生命里本有的力量。”[30] 约翰·博伊斯(John Boys)的一句话对以上做出了极佳的总结:“生命最好的人,讲道就最好。”[31]
传道人必须成为他们所传讲的道,不仅要将自身致力于所讲的信息,更要把所讲的信息应用于自身;他们的心必须与他们的讲道一致。[32]另外,约翰·欧文还警告说:“如果一个人讲得正直却行得弯曲,他的讲道建立了多少人,转眼就会使更多人跌倒。”[33]
10.经验式加尔文主义的讲道特别地带着祷告的心倚靠圣灵。这样的传道人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在正确传讲信息、带人归向基督、帮助圣徒们生命成熟方面的无能。他们知道自己要全然倚靠圣灵的工作,是圣灵决定引导谁重生和归正,也决定这事在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发生。他们相信,只有圣灵能带领罪人寻求救恩,更新他们堕落的意志,使圣经的真理在他们的石心中生根。正如托马斯·华森(Thomas Watson)所写:“传道人敲响人们的心门,圣灵则用钥匙打开门。”[34]
巴刻如此描写传道人赢得人灵魂的工作:“我们应该放弃所有为要加速人们‘决志’而施加心理压力的技巧,这样是肆无忌惮地试图干涉圣灵的主权。”他接着说,这样的施压可能是有害的,因为它们有可能“带来外在形式上的‘决志’,但却不能带来重生和内心的改变,而那些人的‘决志’热情渐渐消退之后,他们的心可能会变得对福音很刚硬,甚至抵挡。”巴刻总结道:“我们应当把传福音当作一项长期的工作,要耐心地教导和教训,在这事上上帝的仆人应当单单努力、忠实地传讲福音信息并应用到人的生命中,让上帝的灵来带领人藉着这样的信息归信,按照祂自己的方式和时间。”[35]
这种倚靠圣灵的思想促使经验式加尔文主义的传道人努力用祷告浸润自己的讲道,尽管他们有许多弱点。他们首先想要做“进入内室的人”。巴克斯特说:“我们必须持续祷告,就像持续讲道一样。如果一个人祷告不迫切,就不会向会众们热忱地讲道。如果我们不先祈求上帝赐给会众信心和悔意,那么我们就不可能请求会众相信和悔改。”[36]罗伯特·特雷尔(Robert Traill)认为:“许多很好的讲道都因为缺乏祷告方面的钻研而失败了。”[37]
受清教徒影响的麦克谦(Robert Murray M’Cheyne)有一个著名的故事,极好地描绘了特雷尔的意思。麦克谦的教会里有个年老的执事注意到一位客人脸上敬畏的神色,就邀请他到传道人的书房里去。“告诉我,”客人说,“我曾经听过这位敬虔人的布道,他成功的秘诀是什么?”执事就让客人去坐在麦克谦的书桌旁,让他把手放在桌子上,并把脸贴在手上哭泣。然后两人走进教会的会堂里,登上讲台。“靠着讲台,”执事说,“伸出你的双手,哭泣吧。现在你就知道麦克谦服事的秘诀了。”
今天的教会急需以私人祷告支持自己讲台信息的传道人,也急需这样的教师:他们常常提醒自己,唤醒人心、深入内心、改变生命的讲道不在于牧者的口才、热情和说服力,而在于藉着圣灵的工作,由上帝而来的至高的美意。总而言之,我们需要不断地祷告,求上帝赐下践行经验式信仰、进行经验式讲道的神学院和神学院教师,求上帝往祂成熟的田地里差遣成千上万倚靠圣灵而行的传道人,向急需福音的罪人们和全球饥饿的圣徒们传讲耶稣基督那无可替代的丰盛。
[1] 本文转载自周毕克等,《为了上帝的荣耀——加尔文主义导论》,陈知纲、安娜译,古道译丛·神学与传统(香港:经典传承出版社有限公司,2018)一书第十九章。承蒙授权转载,特此致谢。——编者注
[2] 引自Iain Murray, Revival and Revivalism (Edinburgh: Banner of Truth Trust, 1994), 321-22.
[3] 笔者本章中的许多观点都受惠于Ian Hamilton在2004年宾夕法尼亚州格兰森真理旌旗会议上关于“实验式讲道”(Experimental Preaching)的一篇文章。一些部分改编自笔者的“Reformed Experiential Preaching”in Feed My Sheep: A Passionate Plea for Preaching (Morgan, Pa.: Soli Deo Gloria, 2002), 94-128,和Puritan Evangelism: A Biblical Approach (Grand Rapids: Reformation Heritage Books, 2007)。
[4] 参Paul Helm, “Christian Experience,” Banner of Truth, no. 139 (April 1975): 6。
[5] William Perkins, Works of William Perkins (London: John Legatt, 1613), 2:762.
[6] Cotton Mather, Manuductio ad ministerium: Directions for a Candidate to the Ministry (New York: AMS Press, 1978), 16.
[7] Robert Burns, Works of Thomas Halyburton (London: Thomas Tegg, 1835), xiv–xv.
[8] Richard Baxter, The Reformed Pastor (Edinburgh: Banner of Truth Trust, 1974), 147.
[9] Archibald Alexander, The Princeton Pulpit, ed. John T. Duffield (New York: Charles Scribner, 1852), 42.
[10] Archibald Alexander, The Princeton Pulpit, ed. John T. Duffield,42–45.
[11] Charles Bridges, The Christian Ministry (London: Banner of Truth Trust, 2006), 275.
[12] Westminster Confession of Faith (Glasgow: Free Presbyterian Publications, 1994), 380.
[13] Westminster Confession of Faith, 380.
[14] 这一建议是受惠于与格林威尔长老会神学院院长Joseph Pipa博士的一次交谈。
[15] “Funeral of Mr. Webster,” The New York Daily Times, Oct. 30, 1852.
[16] Bridges, The Christian Ministry, 277.
[17] Bridges, The Christian Ministry, 278.
[18] Bridges, The Christian Ministry, 279-80.
[19] Bridges, The Christian Ministry, 279.
[20] Alexander, in The Princeton Pulpit, 40-42.
[21] Bridges, The Christian Ministry, 279-80.
[22] Bridges, The Christian Ministry, 280.
[23] Bridges, The Christian Ministry, 280.
[24] J. I. Packer, A Quest for Godliness: The Puritan Vision of the Christian Life (Wheaton, Ill.: Crossway, 1990), 117–118, and “The Puritan Idea of Communion with God,” in Press Toward the Mark, Puritan and Reformed Studies Conference, 1961 (London: n.p., 1962), 7。
[25] Joel R. Beeke, The Quest for Full Assurance: The Legacy of Calvin and His Successors (Edinburgh: Banner of Truth Trust, 1999), 125, 130, 146.
[26] Baxter, The Reformed Pastor, 119–20.
[27] Baxter, The Reformed Pastor, 147, 148.
[28] Baxter, The Reformed Pastor, 117.
[29] James Stalker, The Preacher and His Models (New York: A. C. Armstrong & Son, 1891), 53, 55.
[30] Edward M. Bounds, Preacher and Prayer (Chicago: Christian Witness Co., 1907), 8, 9.
[31] John Boys, The Works of John Boys: An Exposition of the Several Offices (Morgan, Pa.: Soli Deo Gloria, 1997).
[32] Gardiner Spring, The Power of the Pulpit (Edinburgh: Banner of Truth Trust, 1986), 154.
[33] John Owen, The Works of John Owen (Edinburgh: Banner of Truth Trust, 1976), 13:21ff.
[34] Thomas Watson, A Body of Divinity (London: Banner of Truth Trust, 1967), 154.
[35] Packer, A Quest for Godliness, 163–64.
[36] Baxter, The Reformed Pastor, 122.
[37] Robert Traill, Works of Robert Traill (Edinburgh: Banner of Truth Trust, 1975), 1:2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