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登兴
杨安溪弟兄,山西省翼城县人,生于1930年9月30日,于2009年1月19日安息主怀。他于1949年考入燕京大学医学系,是北京大学福音团契的聚会负责人。后由燕京大学、北大转到北京协和医院,1957年从北京协和医院正式毕业。
1957年学校反右,他被打为右派,分配到天津工人医院。文化大革命中,因为坚持信仰于1975年5月被捕入狱,1979年3月才得到平反并释放,仍回到原单位,任内科主任医师,直到1990年退休。
杨安溪老弟兄出狱后一度在三自教会聚会,1993年11月,《天风》发表文章把基督教说成“从来就是帝国主义侵略中国人民,愚弄中国人民,剥削中国人民,奴役中国人民的工具”。杨安溪弟兄看了,对找他谈话的政府部门工作人员说:“他们这样糟蹋我的信仰,我不能再在三自教会呆下去了。从明天起,我开放自己的家庭礼拜。”杨安溪弟兄后来曾以“警钟”、“蒙爱者”发表文章数篇,陈述自己对于教会立场和教会历史的看法。
退休后近十五年的时间里,他传道的足迹遍布南北,南到海南,北到黑龙江北部,西到新疆边陲,当年西北灵工团布道足迹所在的地方,他用自己的教导建立了许多农村教会的信仰根基。
他一生有两个“抢”:抢在异端之前、抢在主再来之前。为此,在十余年中,他许多时间奔跑在外,有时大年初一、初二就出门,为的是火车票好买,出行方便。
杨安溪弟兄说:“影响我的,不光是聚会处,也有王明道先生,我在他那儿聚过几年会;还有宋尚节博士,我们在香山的时候曾是邻居;在大学的时候,我常去恩典院,参加转轮子查经;还去我父亲(即杨绍唐——编者注)那儿,听他们在神面前领受的信息;还有几年,就是参加宽街堂的查经,也很丰富。”这些中国教会老一辈的信仰传承,又经历1950年代后烈火的试炼,他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信仰认识:
一、他留给我们一个独特的中国教会历史观。他认为中国教会是因为自己的罪被神拆毁的。他一贯反对“为尊者讳”,为此他留下《神在中国的手》系列谈话录,虽然备受争议,却是一个看中国教会历史的独特角度。
二、他留下了一整套较整全的教导。他的作品,灵修方面有《所罗门之歌默想》;教义方面有《全备的救恩》、《国度真理提纲》、《教会的真理》;解经方面有《启示录注释》;事奉方面有《作神合用的器皿》。杨老弟兄听过老一辈数位神仆讲解《启示录》,自己又在监狱里得到特别的感动,因此他特别热爱这一卷书,一生多次传讲。杨老弟兄的讲道以十字架的救恩为中心,并且特别注重人的败坏和上帝使人成圣的深刻经验。
杨安溪老弟兄凡事注重倚靠圣灵的引导,注重在神面前的圣洁。在监狱中,他曾被人用鞭子抽打四小时有余,昏死过去醒来以后被圣灵充满。从自己受鞭打的经验中,他体会到主耶稣所受的苦楚,为此,他一生忠心传讲十字架,年近七旬,一提起主耶稣的十字架,心中不觉会有爱火燃烧,眼中常常饱含热泪。
他一生重视祈祷,家里设立晨更祷告的祭坛几十年如一日。他认为自己不过是个神所用的小石头而已,但他相信中国教会将有更大复兴的一天。他一生中仅有一次专题口述自己的见证,他离世前为这篇见证加了一个名字——“恩典中的拆毁”,他认为1949年至1979年的三十年间是自己被主拆毁的时间。外人看来,1990年退休后,是他真正开始被主使用的时间,他在近十五年的奔跑中,如同一团烈火在为主燃烧,直到七十余岁高龄,还可以一天讲道近五六个小时。常常一个专题连续传讲数天。然而,这样一团为主燃烧的火炬忽然间就烧到了尽头。相信在天家有“永不衰残的荣耀冠冕”为他存留。
杨安溪弟兄是因为手术肺部感染去世的,据进手术室头一天夜里陪伴他的弟兄回忆道:
他(杨安溪)虽然打了半只杜冷丁,但还是疼痛难忍。在疼痛最难忍的时候,他拉住我的手说:“弟兄,咱们俩儿一块儿喊。”我说:“喊什么?”他说:“咱们俩儿一块儿喊‘我一生就不羞辱主的名’。他“一生就不羞辱主的名”。
还有,现在我知道这是他特别留下的话,他对我说:“弟兄,我现在给你说,神带领我们走的各各他十字架的道路,你若觉得苦,现在你对叔叔说,叔叔为你祷告,咱们可以不做同工。”又说:“你知道,咱们当中的许多同工,走着走着就走不下去了,就随流失去了。”他还说:“神给我的托付就是找加利利的渔夫。”“弟兄啊,你若不愿意走了,你给我说一声,我给你祷告,你也可以走,但是神带领我的就是穷穷巴巴的走这条以受苦的心志当作兵器的跟随主走十字架的道路。”最后他说:“你随时预备受苦的心志,这条道路甭想好受,好受就不是神选择让我们走的道路。”
“你随时准备受苦!”“我一生就不羞辱主的名!”这是杨安溪弟兄留给我们的最后嘱托和对这个世界的信仰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