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拿但业 校/葛衣
编者按:在探讨本期主题时,我们会不断面对一些关键概念。因此本刊从Inter Varsity Press出版的《圣经神学新辞典》中摘译了“苦难”、“管教”、“试验”三个词条,以期为大家认识这一主题提供可参考的圣经神学方法及资源。
苦难(Suffering)
苦难是人类的共同经历,当然也有可能是动物的共同经历。但从根本上来讲,对于苦难为什么会存在,我们是完全不清楚的。尽管对世人来说,苦难是神秘的,但对于一神论者来说,尤其是对那些相信一位良善、慈爱、全能的上帝的一神论者来说,它也带来了一个道德困局。要弄清楚这样一位上帝为什么会创造这样一个充满苦难或者可能产生苦难的世界确实是非常困难的。
疼痛和苦难当然是有联系的:疼痛是很多苦难的生理原因。但是精神上的痛苦并不一定与肉体上的痛苦有关,所以需要将苦难和疼痛区别开来。更进一步说,苦难和疼痛都需要和邪恶区别开。邪恶总是邪恶的,但是苦难和疼痛却有可能具有很崇高的正面意义。而且,就像康德说的那样,邪恶是绝对违背上帝旨意的,而苦难和疼痛只是在有些情况下与上帝的旨意不符。
甚至极小的苦难依旧会是一个问题,爱思考的人还是会追问苦难存在于世的原因。但对于基督徒来说,这个世界上存在这么多的苦难就更加剧了这个问题,况且有些苦难并没有带来明显的益处。比方说,一个孩子生来残疾,又只活了很短的一段时间,而这种事情并不总是引起人们的同情。所以类似这种事情有时候被称为“荒谬的苦难”。
圣经没有将苦难问题当作神学问题来系统地对待。但这个问题在圣经里面却是极为重要的,以至于圣经以记录生产之苦以及自然失衡的根源开始(创3:1-19;罗8:18-23),并以一幅天堂的美好图景结束,在那里不再有悲哀和哭号,在那里自然界会为人类产出丰盛的果实(启21:1-4,22:1-5)。
约伯记虽然经常被认为是一部关于苦难的论述,但实际上却主要讲述的是失去家产同时又忍受着身体痛苦的约伯对上帝的委身。约伯的朋友们提出的关于苦难的各种理论都被耶和华否定了(伯42:7-8),而且尽管读者读的时候是已经知道了约伯受苦的原因,但约伯自己当时却没有得到任何解释。
两约以不同却相关的方式来处理苦难的问题。尽管旧约强调的是以色列作为一个民族所遭受的苦难,不过在智慧书(尤其是传道书和箴言)及诗篇里面,也承认了个体也会遭受苦难。除了在耶和华审判列国时提到了上帝子民以外的人们所遭受的苦难,圣经中很少谈及上帝子民以外的人们所遭受的苦难。
新约的作者们首先关心的是耶稣基督的苦难,然后是教会的苦难和基督徒个体的苦难。和旧约一样,新约也没有对整个世界的苦难给予关注。
在某种程度上,对人类苦难问题的明显漠视反映了历史上绝大多数人对此的态度。大多数人认为人类的苦难是不可避免的生活现实,而不是一个神学问题,不过还是有少数人认为苦难会拦阻人们相信一位慈爱的上帝。
旧约中的苦难
如前所述,创世记的开篇把苦难的某些方面归结于亚当的堕落,不过这个主题并没有被系统地展开。旧约反而强调,以色列的苦难是其悖逆的结果,是对他们的惩罚,也是为了让他们悔改。利未记26章应许说:如果以色列人守约,上帝就会赐给他们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丰盛生活,但是如果他们背约,就会遭受疾病、饥荒和灾难。所以,刑罚是为了把以色列带向悔改。正如先知以西结一方面充分表达了上帝对于以色列的义怒,另一方面也反复说到“他们必知道”(如结2:5)。
以西结承认,亚扪、摩押、以东、非利士、推罗和埃及(结25-29)也像以色列一样处于上帝的鉴察之下,而上帝的审判会使得他们明白耶和华是主。
以色列人出埃及(见出埃及记)是以色列救赎神学的典范。出埃及记在叙事发展上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在埃及人统治下的以色列人有苦难。他们的苦难和埃及人对他们的压迫都是真实的,耶和华神意识到了这一切:“我的百姓在埃及所受的困苦,我实在看见了;他们因受督工的辖制所发的哀声,我也听见了。我原知道他们的痛苦。”(出3:7)
第二阶段,耶和华神有怜悯(也有怒气):“现在以色列人的哀声达到我耳中,我也看见埃及人怎样欺压他们。”(出3:9)
第三阶段,上帝为以色列人预备了一个特别的人来拯救他们:“我要打发你(摩西)去见法老,使你可以将我的百姓以色列人从埃及领出来。” (出3:10)。
第四阶段,上帝将以色列人从埃及拯救出来的行动。埃及人受了很多的苦,比如接连不断的灾难、长子之死以及在红海中埃及追兵的灭亡,但是作者并没有对埃及人的苦难作任何评论,这些苦难(显然)也没有引起耶和华神的怜悯。叙述仅涉及对以色列人的拯救和对埃及人相应的刑罚。其他有关屠杀的描述同样清楚地表明上帝对于以色列敌人的冷漠:如耶利哥人(书6)、亚玛力人(撒上15)和摩押人(撒下8:1-2)。不管怎么样,很有意思的是,上帝不允许大卫建造耶稣撒冷的圣殿是因为他打了多次大仗:“你流了多人的血”(代上22:6-10)。至少这意味着,以色列的民族愿望和救赎的需要导致以色列周边民族遭受苦难是合情合理的,因为祝福是从这些苦难中产生出来的。就像创世记15:16指出的那样,以色列对这些民族的行动被看作是神罚的一种形式。
尽管旧约对于苦难这个主题的处理集中在以色列的苦难上面,但有时候对于这个主题的关注也体现在个体的苦难上,特别是在智慧书里面。箴言让我们注意到了有义的穷人的问题,这些穷人因强权的压迫,耕种的粮食遭到了剥夺。(箴13:23,“穷人耕种多得粮食,但因不义,有消灭的。”)在传道书里面,传道人悲伤地写道:“我又转念,见日光之下所行的一切欺压。看哪,受欺压的流泪,且无人安慰;欺压他们的有势力,也无人安慰他们。”(传4:1)除了死后的审判,传道人没有给我们任何希望。
个体的苦难也是上帝宏伟计划的一部分。例如,约瑟的兄弟把约瑟当作奴隶卖掉,使得他在埃及被囚。但是约瑟后来对他的弟兄们说:“从前你们的意思是要害我,但神的意思原是好的,要保全许多人的性命,成就今日的光景。”(创50:20)
圣经后面的一些思想是以替代性受苦的概念为基础的。这个在以赛亚书的“仆人之歌”里可以找到,尤其是在以赛亚书52:13-53:12。先知描述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他为了他的人民受了苦,他也将为全人类受苦。就像以赛亚书52:13-53:5说的那样:“看哪,我的仆人……他被藐视,被人厌弃,多受痛苦,常经忧患……他诚然担当我们的忧患,背负我们的痛苦……哪知他为我们的过犯受害,为我们的罪孽压伤。因他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他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只有在新约开始之后才能全面理解旧约中所预言的救赎性的苦难。
新约中的苦难
如上所述,谈到苦难,新约作者将重点放在基督的苦难上,特别是他在十字架上的苦难。然而,新约作者们也关注基督徒的苦难。希腊动词paschein及其相关动词形式(包括pathein)以及复合词(如synkakopathein,也就是同情的意思; 希伯来书4:15)都被用来表述苦难的各个方面。苦难的神学被称为“paschology”。名词 thlipsis经常被用来表示肉体上的痛苦。
在符类福音书中paschein特指基督的苦难。在路加福音9:22(可8:31)中,耶稣说了这样的话:“人子必须受许多的苦,被长老、祭司长和文士弃绝,并且被杀,第三日复活。”这里的语序很重要。“许多的苦”肯定包括耶稣在上十字架以前受到的苦难,而且这意味着“受苦”一词的意思包含痛苦和死亡。当耶稣对他的门徒说“我很愿意在受害以先和你们吃这逾越节的筵席”(路22:15),他指的是即将到来的他的死亡。紧接着耶稣就开始呼召他的门徒背起十字架,准备好失去生命,为了将来能进天国而愿意在今生受苦难。之前,当耶稣和他的门徒快接近耶稣撒冷的时候,耶稣就预言了他的受难、死亡和复活(太20:17-19)。耶稣用新约解释了最后的晚餐,在这个约里面,耶稣为了“使罪得赦”而将生命倾倒(太26:28),耶稣在客西马尼园的时候再次预言了自己的受难(可14:32-42)。
约翰福音里面相对少的提到基督的苦难,因为这卷福音书的作者把基督的苦难阐释为基督得荣耀过程的一部分。然而他确实生动而又克制地描述了基督的受难。
我们注意到十字架不仅仅是救赎的行动,也揭示了上帝与人类的认同。就像索布里诺(Sobrino)在他的 《第十三篇论文》(Thesis Thirteen)中说到的:“在耶稣的十字架上,上帝自己被钉死了。父神……把历史上所有的痛苦都放在了自己身上。在他与人类最终的联合中,他启示他是爱的上帝,他通过历史最阴沉的一面开创了希望和未来。” [2]苦难也许是上帝决定创造一个特定宇宙的结果,但他也积极地经历了苦难。
彼得前书强调基督苦难的救赎目的,这个苦难不是一个意外,而是预定的(彼前1:11)。他在十字架上的苦难是他决定承担人类罪恶的结果(彼前2:24,3:18),并且对于他的跟从者来说也是一个榜样(彼前2:21)。在歌罗西书1:24保罗认为他的苦难是“为基督的身体,就是为教会,要在我肉身上补满基督患难的缺欠”。必须要把保罗的苦难和基督救赎的苦难区别开来,但是保罗的受苦对于教会很明显是有价值的。新约将教会描述为基督的身体也与此相关(林前 12:27;弗4:12;西1:18)。我们不仅仅与基督联合,同时也被带入到了他的苦难里。
保罗经常把基督的苦难和基督徒的苦难联系起来。在帖撒罗尼迦书信里面,他说:“因为你们也受了本地人的苦害,像他们受了犹太人的苦害一样。这犹太人杀了主耶稣和先知,又把我们赶出去。”(帖前2:14-15)受苦对于基督徒来说是一种特权(腓1:29),不但如此,凡立志在基督耶稣里敬虔度日的,也都要受逼迫(提后3:12)。在罗马书里面保罗承认苦难的普遍性:“我们知道一切受造之物一同叹息、劳苦,直到如今。”(罗8:22)。但是他也期待受造之物能脱离这种徒劳无益的状态。
海斯(Richard Hays)的《基督教新约伦理学》是基于腓立比书3:10创作的。该书第一部分的第一章就是以“与他的苦难联合”开头。保罗有意强有力地把基督徒的生活和苦难联系在一起:“使我认识基督,晓得他复活的大能,并且晓得和他一同受苦,效法他的死。”就像前面所提到的,这些苦难不是救赎性的,而是与那位宣告神国的耶稣认同的结果。保罗说到的“与他的苦难联合”是有着深刻意义的。基督徒不仅仅是忍受苦难,而是通过受苦彼此分享经历。从这个方面来看基督徒的苦难与基督救赎的苦难是不同的,基督的苦难是基督独自承当的(可15:34,“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彼得也使用了在苦难中联合的概念(彼前4:13)。联合这个词是有积极内涵的,指的是分享美好的事物。然而在这里,保罗指出联合也和共同受苦相关。
腓立比书3:10的结构很值得注意。首先,基督是中心。“使我认识基督,晓得他复活的大能,并且晓得和他一同受苦,效法他的死。”基督是重点,而非他的能力是重点。类似的,基督的苦难是重点,而非一般性的苦难是重点。第二,“他复活的大能”同“和他一同受苦”是通过共同的那个约被直接联系起来的。认识基督和基督的大能,同时却不与他一同受苦是不可能的。所以基督徒的苦难就是双重的了:一个是所有人类共有的苦难,一个是基督徒重生的结果,也就是那个复活的生命带来的苦难。第一种苦难的原因是神秘的,而第二种苦难的原因是清楚的。就像基督那样“因所受的苦难学了顺从”(来5:8),(在这里作者不可能指的是十字架上救赎的苦难,那个苦难完全是替代性质的),这样基督徒就通过苦难来学习顺从。
腓立比书3:10以基督的死结束,并且保罗创造了一种新的语言形式——“和他一同受苦,效法他的死”(这在新约其他地方没有出现过)。保罗提醒腓立比信徒他们正在寻求的能力只有通过软弱才能得到,这就是说,通过在灵里面向着自己死才能变刚强,他在罗马书6:4-11里描述得更详细。
死亡是人类面对的最大奥秘。死亡是不可逃避的(来9:27)。死亡会通过疾病、意外或者暴力等方式临到,这些方式多多少少都会让人痛苦。死亡是很可怕的,因为是我们犯了罪(林前 15:56),并且我们的罪会带来上帝的审判。死亡,至少就我们今天所知道的,不是源于上帝的命定,而是罪的终极后果。然而,因一人的顺从(罗5:19),通过他救赎性的受苦,上帝将永远的生命赐给所有白白称义的人。
某种意义上,基督徒既是死的又是活的:死,是向着罪死,没有基督的生命只能活在罪中;活,是在基督里活着,也就是脱离“罪和死的律”(罗8:2)。所有人仍旧面临自然的死亡,但是人们因为复活和永生的应许而不再惧怕死亡。因此,保罗可以坚持说他更愿意离开身体与主同住(林后5:8)。基督徒在面对软弱和苦难时仍然可以刚强壮胆,因为他们坚信“我们这至暂至轻的苦楚,要为我们成就极重无比永远的荣耀”(林后4:17)。
至少有两次,耶稣面对了有关人类苦难更广泛的问题。在约翰福音9章,他遇到了一个生来是瞎子的人。耶稣的门徒认为这个人之所以瞎眼只有两种可能:或者他自己犯了罪(在母腹中的时候),或者他的父母犯了罪。潜在的假设是苦难的起因总是罪。耶稣认为二者都不是,但是也没有解释每一种苦难的原因。在路加福音13章,有人将彼拉多使加利利人的血掺杂在他们祭物中的事告诉耶稣,还说到从前西罗亚楼倒塌了,压死了十八个人。在当时的犹太神学里,这些可怕的悲剧很显然地被认为是犯罪的后果(路13:2)。又一次,耶稣否定了这种说法,并且没有给出解释。
在旧约中,甚至就算上帝没有对人类的苦难给出全面的解释,他向约伯所要求的也是忠心顺服和信靠。在新约中,上帝对他的子民所要求的同样是这些。
管教(Discipline)
“管教”一词在圣经中有很广泛的含义,因为它可以指养育(弗6:4)、教育(申8:5)、责备(箴9:7)、指正(番3:2、7)、警告(赛8:11)、熬炼(箴3:11)和惩罚(何10:10)。作为一个概念,管教在旧约里和上帝与以色列立的约以及上帝的约法联系密切。因为管教是被放置在约的语境里面的,因此它需要以一种神本的方式来理解。因为所有的管教最终都是从上帝来的,管教的目的和方法也是由上帝决定的。
管教包括对共同体和个体的管教;它既可以是对一个共同体的管教(旧约里的以色列,新约里的教会),也可以是对信徒个体的管教。在旧约里,尽管也不乏对个体的管教(如箴3:11-12),但管教一般指的是对共同体的管教(如申8:5)。而在新约里,也的确出现了对共同体的管教(如林前11:27-32),然而个体层面的管教却更重要,尤其是希伯来书里,上帝管教信徒,让他们受苦是为了使信徒在他的圣洁上有份(来12:3-11)。
在旧约里,表示管教的词语用的最多的就是动词yāsar及其相关的名词mûsār。动词yākaḥ(“争辩”)用的少一些,该动词的另一种形式 hiphil的意思是“责备、指责”。(见创21:25,这个词被新国际版圣经、新修订标准版圣经翻译为“责备”,在箴言3:12这个词和“主的管教”[mûsār]是平行对应的:“因为耶和华所爱的,他必责备。”)
在新约里面paideuō和paideia是最常用来表示管教的词语。有时候elenchō(“定罪,责备”, 弗5:11)和elegmos(“督责”,提后3:16,新国际版)在上下文中的意思和管教有关。
旧约中的管教
尽管旧约中也说上帝管教列邦(诗94:10),但是在旧约里面,管教特别和上帝对他约民的惩戒行动有关。
在律法书中
在申命记这卷书里,大量关键的信息都在表明,管教是一个重要的子命题。在4:35-36里面很明显的是,从天上来的上帝的声音不仅仅是启示性的——“要使你知道,惟有耶和华他是神,除他以外,再无别神”,也同样是管教性的——“为了管教你”。上帝施行的管教是合乎道德的,目的是使得约民能够认识耶和华(参耶24:7)。耶和华的管教是通过他的“律例和诫命”(申4:40)来传达的,这些律例、诫命是以色列人要遵守的,“使你和你的子孙可以得福”。只有他们遵照上帝赐给他们的律法(申4:40,“命令”)生活,他们才能过上上帝所应许的“美好生活”,并且这些律法和上帝与他们所立的约息息相关。
上帝和他百姓之约真正的基础就是他的拣选之爱(申4:37)。这爱是仁慈的、人所不配的爱(申7:7-11),这爱可以激发以色列人回应上帝也就是爱上帝和顺服上帝(申7:9),这应该是以色列人生活的特征(申7:11)。
在申命记8:5那里,上帝在约中的管教的本质是很清楚的。与其说这是主人对仆人的管教,不如说是父亲对孩子的管教。因此,这种管教是出于父亲对孩子温柔的爱以及对孩子成长的深切关怀。尽管父亲式的管教包括“责备、指正和惩戒”[3],但不同于军事纪律的是,这种管教总是教育性的并且充满爱。然而,在申命记27和28章中,约的咒诅也警告我们不要对上帝的爱过于感性,以至于认为他不会实施严厉的管教,耶路撒冷的毁灭以及被掳巴比伦就是这种管教的范例。
申命记8:5描述的背景指出,旷野时期是“以色列历史的青春期,在这个时期人们通过经历学习合上帝心意的生活方式”[4]。这是一段充满耻辱、试验和教导的时期(申8:3-4),所有这些都是上帝父亲式管教的体现。所以救赎历史可以被看作是上帝着手管教他百姓的历史。
在申命记11:2“耶和华的管教”更明显地和旷野时期联系在一起。可以把出埃及的一系列事件看作是训练以色列的一个重要部分。上帝通过倾覆法老和他的军队(申11:3-4),以及他对大坍、亚比兰施行的严厉审判(申11:6;参民16:1-3、23-35),展示了“他的威严、大能的手,和伸出来的膀臂”(申11:3-4)。耶和华的管教是教育性质的,通过他仁慈的作为和审判的作为来教导以色列。
尽管在申命记里面,主要的关注点落在上帝的管教上面,但在有些地方yāsar也被用来指来自人的管教(见申21:18,22:18)。
在智慧书中
在箴言书中,管教是一个重要的主题。就像申命记8:5里记载的,管教主要是父亲对孩子的,尽管箴言1:8也引入了母子关系,而父子关系却是传达道德教训的主要载体,这种父子之间的关系也被用来指上帝和以色列之间的关系(申8:5)。
在箴言3:11-12中,父亲呼吁儿子不可轻看“耶和华的管教”。虽然有时候管教会很严厉,就像在申命记里记载的一样,但这管教也是出于上帝的爱,上帝的爱决定了他所有的管教行动。就像后面会看到的那样,这段话被希伯来书的作者引用,用来劝勉那些忍受罪人顶撞而疲倦灰心的信徒(来12:3-6)。
对比于那些接受管教的孩子们,有些上帝的孩子会拒绝被管教。这些人被描述为愚妄人(如不敬畏耶和华的恶人,箴1:7)、亵慢人(箴9:7)和恶人(箴5:22-23)。他们不愿意接受管教,不懂得敬畏上帝,他们寻不着智慧(箴14:6)。总的来说,“弃绝管教的,轻看自己的生命,听从责备的,却得智慧”(箴15:32)。
在箴言里面,和管教密切相关的词是“责备”(tôkahat),这个词出现了13次。在箴言5:12它和mûsār并列使用。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个词是贬义的,用来表示拒绝责备;不过也可以是“赐生命的”(箴15:31),以及加增智慧的(箴29:15)。
箴言中管教的目的是塑造敬虔的品格,这种品格反映了上帝的智慧和公义。
约伯记相对少地谈到了有关管教的话题,但是也确实说了很重要的话。约伯记更喜欢用yākaẖ 和yāsar 这些动词。在约伯记6:25–26,约伯对他的朋友们提出抗议:“但你们责备,是责备什么呢?……你们还想要驳正言语吗?”然而上帝提醒约伯,他自己对上帝说的话也是不智慧的,至少可以这么说:“强辩的岂可与全能者争论吗?与上帝辩驳的,可以回答这些吧!”(伯40:2)耶和华可以指正人类,但是人类却不可以擅自驳正上帝,由此就有了约伯的懊悔(伯42:3-5)。
在先知书中
在何西阿书中,上帝威胁对不悔改的子民进行严厉的管教。他必将网撒在他们身上,打下他们如同空中的鸟并管教他们(何7:12),因为他们任意妄为(何10:10)。
耶利米指责犹大不断地弃绝耶和华的管教。随着被掳的审判临近这个国家,他们却不听从,不受教训。所有的悲叹都是百姓已经弃绝了上帝的管教(耶5:3,7:28,17:23,32:33),不可能再通过真心悔改来逃避上帝的审判。斧子快要落下来了。
在诗篇中
尽管耶和华也管教了列邦,诗篇的重点却是对信徒个体的管教(诗94:10)。祷告也在祈求上帝不要管教(诗6:1,38:1);尽管上帝的管教可能会非常严厉(诗118:18),然而上帝的管教仍然被看作是赐福(诗94:12)。
新约中的管教
新约和旧约一样重视上帝对共同体的管教,但现在它所指的是上帝对教会的管教,而不是对以色列人的管教(太18:15-17;林前5:1-5)。当然强调得更多的还是个体的自律,因为这是对耶稣所有门徒的要求,耶稣呼召门徒舍己,背起自己的十字架来跟从他(太16:24)。
自律
不同的意象都被用来表达自律的思想。基督徒是按规矩而行的比武之人(提后2:5),也是与基督同受苦难的精兵(提后2:3)。基督徒要攻克己身(林前9:27),因为肉体的私欲是与灵魂争战的(彼前2:11)。信徒必须禁绝和逃离这些私欲(提后2:22)。渐渐地,基督徒要脱去从前行为上的旧人,并且穿上新人(弗4:22-24)。
有些人知道他们的身体是圣灵的殿(林前6:19),对这些人来说自我管束(自律)就是顺从圣灵的引导。这种管束涵盖了态度(腓2:5)、言语(弗4:25、29) 和欲望。
苦难式的管教
希伯来书把苦难看作是上帝对他孩子们的管教(来12:5-11)。甚至上帝的儿子也没能免受苦难,因为他因所受的苦难学了顺从(来5:8)。作为道成肉身的儿子……对于他来说,学习顺服是绝对必要的,因为他的顺服对于补偿我们的不顺服是必要的。[5]
那些凭借信心和基督联合的人必须要经历苦难式(paideia)的管教。当他们受管教的时候不会失去信心(来12:3),而是会鼓起勇气(来12:5),“因为主所爱的,他必管教”(来12:6)。苦难式的管教源于上帝的爱,可以证明我们是他的孩子(来12:8-10),并且是“要我们得益处,使我们在他的圣洁上有份”。为基督受苦是上帝慈父般的工作,是他使我们得以完全的证据,也是对我们一种普遍想法的修正,我们普遍认为我们的快乐是他最关心的事。比起让我们快乐,上帝更想让我们圣洁。
管教性的苦难是痛苦的,但是也会带来祝福:“为那经练过的人结出平安的果子,就是义。” (来12:11)
教会纪律
信仰的共同体对其成员施行管教。他们都是互相为肢体,并且都同属于基督的身体(弗4:25)。这个身体的特征就是合一(弗4:3)、“正统”(“一信”,弗4:5)以及纯洁。如果信徒拒绝调解,他们就是拒绝了教会的合一,并因此要面临来自会众的纪律惩戒(太18:17)。如果有人否认福音的真理,教会就要施行管教(约二7-11;提前1:20)。如果教会中明明有可耻的罪,就绝不能纵容,必须采取严厉的行动(林前5:1-5),但是目的总是要带来悔改。
逐出教会是惩戒流程的最后一步而不是惩戒的第一步,并且实属无奈之举。加拉太书6:1-5建议说,如果有人被过犯所胜,惩戒的第一步应该是私下单独、用温柔的心将他挽回过来。
在启示录里面,上帝预言会用非常严厉的方式来管教整个教会(启3:16),然而甚至当他快要这样做的时候他仍然在呼吁悔改(启3:19),提醒教会成员“凡我所疼爱的,我就责备管教他”。
试验(Testing)
试验,是让人不信上帝的引诱,或者说是使得人对于上帝的不信被诱导出来的诱惑,是从里面犯罪的诱惑和外面的痛苦中产生的,是从罪在内里的诱导和外部的苦难里面催生出来的。在有些旧约经文文本里面,上帝独自负责试验人;而在另一些经文中,如果上帝想看一个人有没有信心,他会借助撒但(灵界的力量)来激发人里面的不信。在上帝希望通过试验来显出人有无信心的时候,撒但常被当作激发人里面不信的工具。
旧约里的试验
尽管在圣经中人们会因为一个人的名声(王上10:1)和信仰(但1:12)来试验此人, 但上帝更常常会试验他子民的是顺服或者信心(创22:1-19;出15:25;申8:2,33:8;王上22:21-23),有时候甚至是按照他们所祈求的来试验他们(诗26:2)。上帝吩咐亚伯拉罕献以撒,亚伯拉罕被试验的时候表现出的是对上帝的顺服和敬畏,并且相信上帝必定供应他的需要(创22:1-14;来11:17)。特别在申命记里面,上帝在埃及所行的神迹以及在旷野任以色列人饥饿并供给他们的需要,这些都被看作是他对以色列人的试验,为的是要看他们是否爱上帝,心存谦卑,承认他是独一的上帝(申4:34,8:2、16,13:3)。在应许之地,上帝用假先知(申13:3)、敌对民族(士2:21-23)以及隐藏神迹(代下32:31)来试验他的百姓,这样,他们的信心就能在上帝隐藏的时候得到试验。
尽管在撒母耳记下24:1、10中说是上帝激动大卫犯罪,但后来却说其实是撒但激动大卫犯罪(代上21:1)。在上帝的权柄之下,撒但也可以试探约伯,看约伯敬畏上帝是不是仅仅因为上帝所赐给他的家产(伯1:6-12)和健康的身体(伯2:4)。尽管要承受重大并且无法理解的苦难,但要想通过试验,就必须要保持对上帝的信心。
在旧约里面有很多次提到人试探上帝。民数记14:22-23说,以色列人试探上帝是以色列人倒毙旷野的原因。申命记中说,以色列人会在应许之地试探上帝,他们将会崇拜别神,忽略真神上帝的吩咐(申 6:10-25)。除此之外,以色列人还试探上帝是不是供给他们(出17:1-7;申6:16),拒绝承认和记念上帝的大能(民14:22),并且要求上帝自己证明自己(诗95:9),这些都使得上帝的尊荣受损。
虽然以色列人试探上帝是不是在他们中间,然而,上帝还是满有恩典地给他们水喝,这就显明了他的能力和以色列人对于上帝信心的缺乏,上帝在埃及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行动作为显明给他们了(出17:2-7)。诗篇78篇强烈地呼吁以色列人不要忘记和怀疑上帝在埃及所行的一切,不要硬着心向上帝要神迹来试探他。
福音书中的试验
旧约中上帝试验他子民的信心,尤其是以色列人在旷野的时候;耶稣受试探也反映了这一主题(参申8:2),在这个试探中,耶稣知道有圣灵的同在和引导(参尼9:20;赛63:7-10)。由于撒但是仇敌,耶稣身处灵界和宇宙最大的试探中,在这场争战中他还会面临人类的反对。
在马太福音里,耶稣受试探之前,从天上有声音说:“这是我的爱子,我所喜悦的。”(太3:17)紧接着魔鬼就开始试探耶稣上帝儿子的身份。耶稣表现出了对父神的顺服,他知道只有顺服上帝才能得到食物、安全和权柄,父神也信实地供应他的需要。尽管耶稣会继续被试探,通常会被试探的源头——撒但试探,但他完全胜过了试探(太6:13)。就像后来他拒绝显神迹让试探他的人信他(太16:1),当有人试探他让他对上帝不忠的时候,他也一样胜过了这些试探(太19:3,22:18、35)。在这一切的事上,耶稣都是众信徒的榜样,信徒也一样会受试探,受试探的时候必须要祷告祈求上帝的帮助(太6:13;26:41)。
在马可福音中,耶稣受试探的故事(可1:12-13)是耶稣遇见的第一个试探,之后他还会接连不断地受到一系列的试探,试探主要针对的是耶稣对于上帝的顺服以及他上帝儿子的身份。马可没有明确说明这种试探的本质以及结果。然而,如果把耶稣受试探的故事和上帝对耶稣上帝儿子身份的宣告联系起来(可1:11),再加上经文中又提到有天使来伺候他(可1:13),就会让人想到那个试探,就是魔鬼说耶稣若是上帝的儿子,可以从殿顶上跳下去,因为主要吩咐使者来救他(太4:5-7;路4:9-12)。所以耶稣可能会被试探去怀疑他的儿子身份。不过尽管在马可福音里面撒但的角色就是让耶稣偏离自己的使命 (可 3:23、26,4:15,8:33),但是马可福音中耶稣受试探的故事很可能是在表明撒但没能拦阻耶稣担当使命,因为耶稣胜过了试探并且在随后开始传道(可1:14-15)。文中提到了天使,这也意味着得胜;在旧约里面天使会一路保护上帝的子民(出23:20、23,32:34,33:2;王上19:5-7)。没有迹象表明撒但被彻底击败了,因为可以肯定的是耶稣将持续面对试探(可8:11,10:2,12:15)。
在路加福音的家谱中,可以通过亚当将耶稣的身份追溯到上帝(路3:23-38),路加也在耶稣受试探的故事中将重点放在耶稣上帝儿子的身份上。这与申命记8:2 相呼应(路4:2),也就是说,上帝引导耶稣并且试验他的信心。耶稣在所有的试探中都表现出了对上帝的信心(路4:13),耶稣终结了以亚当和出埃及的以色列人为代表的整个人类的不顺服。然而路加并没有传达撒但已经彻底失败的信息,因为他预见到耶稣和撒但之间将会继续发生冲突(路4:13,10:18,11:18,13:16)。
使徒书信中的试验
对于早期基督徒来说,持续的考验或试验(如逼迫、不幸和苦难)就像短暂的试炼之火,可以显出一个人真实的信心。遇到这些不要以为奇怪,倒要欢喜,因为尽管这些苦难都是来自于撒但之手(启2:10),但这些苦难却反而会让信徒生出忍耐和老练,可以让信徒在耶稣基督显现的时候得着称赞(罗5:2-3;雅1:2-4;彼前1:6-7)。所以不是上帝试探人,导致人跌倒,上帝试验信徒的信心并希望信徒能够得胜(启3:10),然而撒但希望信徒跌倒。对于那些经受试验的人来说,不仅旧约里面那些信心的榜样是他们的帮助(来11:17、37),耶稣自己同样更是他们的帮助,他的信心在各个方面,包括在他的苦难中都经受住了试验(来2:18,4:15)。对保罗来说,撒但能够利用情欲来激发人的不信(林前7:5;雅1:14),但是尽管信徒个人确实可能会被试探所胜,但他们却可以得着安慰,因为上帝是信实的,必不叫信徒受试探过于他们所能受的(林前 10:13)。
[1] 本文摘译自《圣经神学新词典》相关词条。new dictionary of biblical theology, General Editor: T Desmond Alexander and Brian S. Rosner, Consulting Editor: Donald A Carson and Graeme Goldsworthy, Downers Grove, IL: Inter Varsity Press, 2000.
[2] J. Sobrino, Christology at the Crossroads, London, 1978, p. 224.
[3] P. C. Craigie, The Book of Deuteronomy, p.186.
[4] P. C. Craigie, The Book of Deuteronomy.
[5] P. E. Hughes, A Commentary on the Epistle to the Hebrews, p.1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