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生命之道与被钉十架之基督的汇合之处

文/卡尔·楚曼（Carl R. Trueman）    译/王一

我们该在何处才能找到那位满有恩典的上帝？——在那位道成肉身、钉十字架的基督身上。这又带来了另一个问题：既然基督已经升天了，那我们如今该在何处寻找这位道成肉身、钉十字架的基督？——路德给出的答案是：我们在宣讲的道和施行的圣礼中可以找到基督，但我们找到祂，不是凭眼见，而是凭信心。这就是路德神学中创造生命之道与被钉十字架之基督的汇合之处；这也指明教会群体对基督徒生活的重要性。我们先来思考路德对上帝之道的基本理解。

路德对道、对上帝话语的关注，不单是因为当时的哲学和文化背景；这更是他神学性的思考。上帝的道对现实而言大有能力、创造力、决定力，是因为圣经本身就是这样教导的。上帝的圣言不仅定义了现实，而且真实地创造了现实。一个事物之所以是其所是，是因为上帝说它是如此；不仅如此，这个事物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上帝先用话语命其存在。对话语在创造中的作用的阐述，可以从路德1535年所著的《创世记讲义》中轻松找到。谈到第五日的创造之工时，路德这样说：“谁能想象，从水中竟然能够生出一种显然无法继续在水中生存的生命？然而，上帝只张口说了一句话，立刻，飞鸟便从水中被造出来了。只要话语被说出，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然而，强调话语的重要性还有着深刻的道德含义的信念，因为正是上帝亲自说这些话语，并用话语创造了整个现实世界。上帝的道不是道德中性的事物；这道是一位圣洁、至高的上帝所说的大有能力的话语。上帝的道在创造主与反映上帝自身性情和身份的受造物之间建立起了关系。在讨论亚当与夏娃在伊甸园中受试探而犯罪时，路德很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摩西很准确地表达了他的意思，他写道：‘蛇说’，也就是说，蛇在用话语攻击上帝的话。耶和华对亚当所说的话乃是：‘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不可吃。’对于亚当而言，这话既是福音也是律法；这是他的敬拜；这是他在无罪状态下能够向上帝献上的服事和顺服。这就是撒旦攻击并试图摧毁的。蛇的目的不仅仅是使人注意那棵树并去摘果子，它在接下来更是加了一句新的说法，就像它如今依旧在教会里所做的一样。”路德认为，蛇攻击上帝的话时，实际上是在试图创造另一个新的现实——一个上帝亲自建立的现实的替代品。这种对上帝话语及其含义的攻击，等同于在抨击上帝作为拥有绝对主权的创造主和现实世界决定者的身份地位。亚当和夏娃接受蛇的话，并非因为他们未能理解上帝告诉他们的。他们接受蛇的故事，是因为他们在行恶。

考虑了这些，一切都明朗了。对话语的强调，绝不仅仅是讨论语义或述谓结构；它紧密联系着上帝选择以何种方式与祂的受造物产生关系。就像上帝用说话的方式创造了一切，祂用大能的话语托住一切，祂的话语也成为祂与人——尤其是与祂特殊的子民——交流的渠道。这一理解对于我们认识教会的作用十分重要。简单来说，教会是上帝的道得以宣讲的地方。这正是教会的权柄和能力的来源，因为宣讲的道就是上帝积极的同在方式。没有上帝的道就没有上帝的同在。在路德对上帝之道的神学理解中，教会是上帝子民的聚集，这点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1] 本文节选编辑自卡尔·楚曼，<宣讲的道>，于《路德的人生智慧》，王一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19），92–94，99–105。标题为编者另拟。——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