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庇护我们的孩子？

文/桃自夭夭

 

“ 我以永远的爱爱你，因此我以慈爱吸引你。”( 耶31:3)

 

这一次，山西砖窑的奴工们，特别是其中的孩子，其遭遇之惨痛、人数之众多，时间之长久，震动了媒体和社会。人们深切思考现行制度上的漏洞，社会道德底线的崩溃；愤怒声讨当地官员；更有甚者把人和非人类重新做了界定，主张乱世用重典，杀一儆百，狠狠惩治相关人员，以儆效尤……这些愤怒的呐喊让我看到，人们是多么渴望从此根绝这些罪恶。

 

面对童奴，刚工作时的我会说，这些孩子命真苦，但我可以幸免；多年前的我会说，这是制度使然，我要更新制度，不然，我不是变作帮凶就是沦为童奴。然而，正如传道书所言：“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人类历史所表明的从来只有一件事：我们循环着自己的罪恶。我们的愤怒虽然不止息的倾泻在我们的头顶，却没有改变罪恶哪怕是一星半点。制度总是建立在一定的人心基础之上，如果没有基督亲身做解救的工作，即使制度怎么翻新，罪的花样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它将永远延续，直到人类的灭亡。

 

实际上，自从有了孩子，我总是为这样的问题困扰：如果我不在她身边，谁来庇护她脱离可能遇到的凶险？

 

有一位母亲，周末把孩子从父母处接回家，接个电话就把孩子忘在脑后，即兴随朋友出游外地，等回家才发现孩子早已饿死；后来又发生了小思怡饿死家中的事件[1]，引起了知识界的广泛关注，她的死和公权力的滥用相关；同样让人震惊的是这样一则新闻报道：在一所中学，晚自习停电，突然有人喊“鬼来了”造成恐慌，当场就踩踏死了30多学生……

 

诸如此类的事件，让我惊诧于孩子的柔弱。未信主之前，我甚至给自己的孩子编写了收有150个故事的《平安过童年》进行安全教育。但是，面对童奴，我知道我穷尽危险以回避危险的想法根本就是妄想。我们的媒体甚至没有后续的报道，至少我们应该知道同一现场，另外一些孩子如何脱险。整个事件像没有发生一样，很快沉寂了。

 

实际上，关于山西砖窑奴役童工的报道，十多年前就已经见诸媒体。但十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直有花季孩童被送上不归路。以后呢？我在那些申讨中，没有看到任何改变的可能和希望，我们只是在显明于我们的罪恶面前，加大了申讨的嗓门……但面对这个全然败坏的世界，我早已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会新鲜到让我震惊……基督徒的真正的拷问是来自天上的：面对这样的状况，耶稣会怎么做？是的，耶稣会怎么做？基督徒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遇到任何问题都要问自己：耶稣会怎么做？

 

山西砖窑里的童奴，从八岁到十多岁，女孩甚至是白日童奴，晚上性奴，身心同时惨遭蹂躏，惨厉得让人颤栗心悸。但这些能带给我自己的孩子什么呢？我该告诉她吗？我该教她防范这些吗？思考这些，让我的信心全然丧失，我担心这样做只可能吓坏她。难道孩子的命运真的完全掌握在大人的手中？难道这些孩童的遭遇只能再次成为大人们探讨的话题，像那些被饿死的幼童，被践踏致死的学生，生命只是一种悄然无声的陨落？

 

前些时候，我和同学朋友聚会，孩子们在一旁玩耍。也只是在闲聊中，我们交换了对黑砖窑的看法。我没想到的是，孩子们把我们的议论全听到了。

我无法描述我的孩子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她扑到我的怀中，我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战栗——是的，她恐惧。面对这些罪恶，我们这些大人同情、惊诧或者愤怒，甚至拿起大笔，施展文采申讨，义愤填膺地判定他人的罪行……
而我们的孩子呢，他们表达的只有害怕。

是的，孩子害怕！！即使被父母紧紧抱着。我们这些大人已经麻木的心还是受到了震撼。孩子们害怕，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威胁。这是无法言状，但又真实存在的。

也是在当晚，我的孩子做了噩梦，她爬起来跑到我们的房间：妈妈，我怕，爸爸，我怕，我怕黑砖窑……

我抱她回她自己的房间，一起背诵《诗篇》23篇：

耶和华是我的牧者，
我必不至缺乏。
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
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
他使我的灵魂苏醒，
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

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
也不怕遭害，
因为你与我同在；
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在我敌人的面前，你为我摆设筵席；
你用油膏了我的头，使我的福杯满溢。
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着我。
我且要住在耶和华的殿中，直到永远。

 

看着女儿渐渐平静下来，我告诉她，活人被扔进火窑烧，从古以来就不稀奇。《但以理书》就记载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铸造了金像，要求帝国各个行省的人都必须下跪。但以理的三个朋友：沙得拉、米萨、亚伯尼拒绝了。尼布甲尼撒大怒，下令把火窑的温度烧高平常的七倍，捆绑三人扔进去。窑温太高了，连抬他们入窑的人都被烧死了，但这三个人却因为神的庇护，安然无恙从火窑中走出来。至于狼狗挡道，又怎能比得上狮子的凶残？尼布甲尼撒王之后，因为遭人陷害，几乎因为同样的理由，大流士王把但以理投喂到饥饿的狮子笼，但狮子却没有伤害他一根汗毛……

我感谢神早就把给孩子的话语和安慰赐在圣经里。一个基督徒没有办法给孩子更多的安慰，但我可以告诉孩子：创造日月星辰、天地万物是神，他也同样创造了人类。而所有敬畏神的人，不论大人、孩子，都将因为认识神、敬畏神而得到保守，就像但以理和他的那些朋友得到的保守和庇护一样。而一切作恶的，神将照他们所行给予其当得的审判。

很让我惊奇，我的孩子没有像以往，一夜几次三番惊起，而是安然入睡至天亮。我知道，神的慈爱和大能赐给了我孩子真正的平安和喜乐。

 

而神的爱能给我们这些大人什么呢？

 

也许在多年前，我就应该和那些砖厂的窑主包工头一起，和那些政府官员一起……让他们知道人并不能只凭借吃喝活着，人要认识耶稣，要认罪，悔改；

 

也许我应该和那些童工一起，早早告诉他们，我的一位堂弟在十多年前，也曾经在这里的一个砖厂当过童奴。但十多年过去了，我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

 

我该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罪是那么深、那么普遍地攫取了人的灵魂；十多年了，孩子们依然被捆锁、被奴役、被虐待、被残杀……

 

我更该让他们知道，虽然人类全然败坏，但耶稣将给他们带来真正的财富、理想、爱和完全的生命。

 

是的，基督徒受到的拷问是来自天上的：如果我没有做什么，我就是重新把耶稣钉十字架，把孩童送上童奴路……

 

我来到他们这里，我信耶稣，我知道天国存于我们心中。虽然罪和邪恶的事情离我们从来都不远，但基督徒要做这个世界的光和盐。这是耶稣教导我们做的。

 

 

[1] 李桂芳，四川成都人，有一女名李思怡。李于2003年6月4日将女儿反锁在家中，外出行窃并吸毒，被抓获。李哀求警方放她回去把孩子安顿好，再到派出所报到，被拒绝。其后，李反复哀求并下跪，请求警方通知她的亲属照顾家中的女儿，警方仍未予理睬。年仅3岁的小思怡最终饿死在家中门后。人们后来发现，门上有抓过的痕迹，小思怡的指甲有不同程度损伤，所有的柜子都被翻找过。她可能晚上受到惊吓曾经躲进衣柜。通过地上的痕迹，屎尿被小心地放在卫生纸里的状态看，小思怡一直在求生，并慢慢死去。她的墓碑上刻着：“生于1999年12月8日，卒于2003年6月20日”。——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