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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亡命之徒

文/郭暮云

 

引子

兴城古称宁远,是明末抵御后金的辽东前线。袁崇焕曾多年镇守于此,并在1626年的宁远大捷中,以红衣大炮将努尔哈赤轰成重伤。八个月后努尔哈赤身死,袁崇焕也达到了事业的巅峰。然后崇祯帝上台了。崇祯与崇焕,实在是一对亦真亦幻的悲剧组合。崇祯性急而多疑,当政之初曾将崇焕捧到天上。然而后来崇焕矫杀毛文龙、与满洲议和、被皇太极绕开关宁锦防线直捣京城酿成己巳之变……一系列变故后,崇祯忍无可忍,终于决定要杀崇焕。1630年9月22日,袁崇焕在北京甘石桥被凌迟处死,一共割了3543刀。京城百姓踊跃出钱购买其肉,必欲生啖而后快,银子一钱可买手指大的一块。临死前,袁崇焕占诗一首:

一生事业总成空

半世功名在梦中

死后不愁无将勇

忠魂依旧保辽东

诗中可见,他虽感叹自己的人生是虚空的虚空,但仍然梦想事业后继有人。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十四年后,明朝亡于李自成,保辽东的吴三桂起初按兵不动甚至想投降大顺,后来听说李闯手下的刘宗敏竟然霸占了陈圆圆,才“冲冠一怒为红颜”,引清兵入了关。汉家天下至此彻底灭亡。

吴三桂历来被称为汉奸。但是他的心路历程其实很有踪迹可寻。《道德经》第38章里有话说:“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意思就是说没有了真道,人们才退而求其次来推崇德,没有了德才推崇仁,没有了仁才推崇义,没有了义才推崇礼。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竟然只能以“礼”来维系了,在老子看来已经是非常堕落,可他又哪里知道后代子孙们的不堪。照着他说话的方式,我们可以接着说:礼义廉耻都没了就谈民主自由吧,民主自由没了就谈爱国主义吧,爱国主义也没了就谈依法治国吧。国没了就只说家吧,家淡化了就只说爱吧,爱不可靠了就只说钱吧。所以你今天在朋友圈里看到的,大多是声色犬马,吃喝玩乐,人海中的景点,舌尖上的中国。

吴三桂的叛变和袁崇焕的被杀有直接的关系。余大成曾记录袁崇焕自白:“予何人哉,十年以来,父母不得以为子,妻孥不得以为夫,手足不得以为兄弟,交游不得以为朋友。予何人哉,直谓之曰:大明国里一亡命之徒可也。”袁崇焕一生忠君爱国,为了民族利益不断奋斗,这是他最高的目标。来自东莞的袁崇焕,其志向抱负绝不是今天去东莞的男人们可以想象,他全部的爱都给了大明,是这份爱情里的一个亡命之徒。他的理想,也是整个中国古代仁人志士们的理想。然而以他的忠诚与大功,却仍然步了岳飞、于谦的后尘。袁崇焕被杀之前,明朝将士虽然也常失败,但少有投降的。袁崇焕被杀之后,每逢打仗,满洲人只一句:袁督师尚如此,汝辈何为?大明将士便军心崩坏,开始整批的投降。

吴三桂在山海关游移不定时,想必这句话也常常萦绕在他心头:袁督师尚如此,我辈何为?崇祯能杀袁崇焕,岂不也一样能杀吴三桂?也就是说,吴三桂已经不再知道为谁而战,为何而战。君是这样的一个君,不敢为之而战;国是这样的一个国,不能为之而战。最高目标失去后,他的人生方向便只能被“次要”的事情所左右,因此皇上上吊他无动于衷,听闻陈圆圆被掳,他才勃然大怒说:“大丈夫不能保一女子,何面目见人耶!”所以这可真是个爱情亡命之徒。

可是其实我并不是在批评吴三桂。姊妹们试想,你若与陈圆圆易位而处,听到你的丈夫宁可抛弃天下、背负千秋骂名也要来救你,你会作何感想?温莎公爵爱德华的“不爱江山爱美人”,难道不是和桂圆之恋吴三桂的“冲冠一怒为红颜”恰成对仗吗?弟兄们也试想,你我若是和吴三桂换个位置,听闻爱人被掳,又能否甘心舍命,不惜一切代价去营救呢?

如果你虽然承认自己不能却又对吴三桂的“能”颇为心驰神往,你就可以知道,这又是一个隐秘的有关“神圣爱情”的集体记忆。神圣的爱情,可能是最容易打动人的东西了。因为就是不信主的人,初次听闻圣经“丈夫要爱妻子,甚至为妻子舍命”的教训时也不能不怦然心动。因为这样的爱情,谁不憧憬?谁不愿生死以之?然而这就是我通常不愿过多渲染爱情之美好的一个原因。爱情,实在是所有事物当中,最容易被偶像化的东西,远超过金钱、民主和知识。吴三桂和爱德华就是两个见证人。这是因为,爱情本身的确是人类当中最美好的关系,是神在人间亲自设立的最美好的事物,是预表基督与教会的最伟大的奥秘,因此,这最接近真的本体、善的本体、美的本体的事物,就有着最容易被偶像化的危险。

将这个或许弟兄姊妹看来醍醐灌顶、外邦人看来却大煞风景的前设安放好后,我们再来谈谈爱情。

爱情的诞生

耶和华神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耶和华神用土所造成的野地各样走兽和空中各样飞鸟都带到那人面前,看他叫什么。那人怎样叫各样的活物,那就是它的名字。那人便给一切牲畜和空中飞鸟、野地走兽都起了名,只是那人没有遇见配偶帮助他。耶和华神使他沉睡,他就睡了;于是取下他的一条肋骨,又把肉合起来。耶和华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个女人,领她到那人跟前。那人说:“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称她为女人,因为她是从男人身上取出来的。”因此,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当时夫妻二人赤身露体并不羞耻。(创2:18-25)

未有罪恶之先,世上就有爱情。上帝直言男人独居不好,要有一个配偶。亚当看来曾试图在动物当中寻找配偶(20节),但却没有找到——虽然今天很多男人都认为爱犬比爱人更适合当配偶——直到他遇见夏娃。那一刻,是人类历史上不多的几个神圣时刻之一。亚当开口说话了,这有文字记录的人类的第一段话,竟是一首爱情之诗:

终于找到啦!我的

骨中骨,肉中肉!

她该叫做“女人”(’ishshah)

因为她出自男人(’ish)

(冯象译本)

这首诗里有真理,因为正确记述了女人的由来;有善良,“骨中骨、肉中肉”,浓浓的爱意溢于言表;有美好,这诗歌体已经说明了一切。此时的亚当甚至还没有给他的妻子起个名字,就已经迫不及待先做了这情诗。艺术就是此刻诞生的,爱情就是此刻诞生的。他与他的妻子连合,这连合是最深层次的连合:灵魂层面,琴瑟和鸣,共同荣耀上帝;心灵层面,男爱女顺,共同经营伊甸;身体方面,尽享欢愉,并不感到羞耻。

“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这圣经伦理学的最高指示明言夫妻关系高于父子关系。甚至在其他文化中也能看到这伟大真理的惊鸿一瞥:《诗经》开篇就是《关雎》,讲夫妻关系。司马迁说:“《诗》始《关雎》……夫妇之际,人道之大伦也。”东汉大儒匡衡说:“匹配之际,生民之始,万福之原。婚姻之礼正,然后品物遂而天命全。孔子论《诗》,以《关雎》为始。……此纲纪之首,王教之端也。”他们都承认夫妻关系才是人伦之本,这可能和许多人对中国“百善孝为先”的道统解读有了出入,但却和圣经的真理不谋而合。

爱情的堕落

然后恶进入了时间,罪进入了世间。女人偷吃了禁果,并且也让她丈夫吃了。此时貌似人与人的关系还没有被破坏:他们居然还能够一起编裙子,一起躲猫猫。但他们和上帝的关系已经被破坏了:编裙子是因为他们对于赤身露体的事实,因着理性(眼睛明亮)的缘故,开始有了和上帝不一样的意见;躲起来是因为他们的灵性、感性、理性开始四分五裂,他们开始惧怕,惧怕上帝而不是惧怕彼此,惧怕羞耻而不是惧怕罪恶。

凉风中的上帝还是找到了他们。于是他们那脆弱的攻守同盟土崩瓦解了,这两个小伙伴再也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男人将吃禁果的理由含沙射影地推诿给“你所赐给我”的女人,女人则更加话里有话地说是因为“那蛇”。

对此,上帝的审判是:

又对女人说:“我必多多加增你怀胎的苦楚,你生产儿女必多受苦楚。你必恋慕你丈夫,你丈夫必管辖你。”又对亚当说:“你既听从妻子的话,吃了我所吩咐你不可吃的那树上的果子,地必为你的缘故受咒诅。你必终身劳苦,才能从地里得吃的。地必给你长出荆棘和蒺藜来,你也要吃田间的菜蔬。你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直到你归了土,因为你是从土而出的。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创3:16-19)

女人要承受的惩罚有两方面:身体的和心灵的。创世记第一章写着上帝给人的命令:要生养众多,遍满地面(创1:28)。这是上帝给人的生育计划(今日却只有计划生育了),基于上帝的爱,生孩子恐怕本不该是多么痛苦的事。然而人犯了罪。字面上来看,这或许意味着女人怀孕的时间被延长了,胎儿的体积也被增大了,因此怀孕和生产成了一件非常苦楚的事情。然而心灵上的苦楚是更厉害的:“你必恋慕你丈夫,你丈夫必管辖你。”“女人依附男人,男人压迫女人”成了最概括的人类简史。有一项调查数据,显示世界上自杀率最高的一个群体,是中国农村妇女。而这一群体恰好悲剧性地阐明了“你必恋慕你丈夫,你丈夫必管辖你”究竟是什么意思。男人要承受的惩罚也是身心两方面:一方面他的心灵和身体被妻子缠磨缠累,一方面他的身体和心灵被工作缠累缠磨。

所以,在没有堕落之前,人与人之间最美好的关系显然是夫妻关系。可是,堕落之后就未必如此了,“夫妻关系”四个字已经不能反向保证自身的美好。故此主耶稣有过这样的话:

门徒对耶稣说:“人和妻子既是这样,倒不如不娶。”耶稣说:“这话不是人都能领受的,惟独赐给谁,谁才能领受。因为有生来是阉人,也有被人阉的,并有为天国的缘故自阉的。这话谁能领受,就可以领受。”(太19:10-12)

使徒保罗也说:

因现今的艰难,据我看来,人不如守素安常才好。你有妻子缠着呢,就不要求脱离;你没有妻子缠着呢,就不要求妻子。你若娶妻,并不是犯罪;处女若出嫁,也不是犯罪。然而这等人肉身必受苦难,我却愿意你们免这苦难。……我愿你们无所挂虑。没有娶妻的,是为主的事挂虑,想怎样叫主喜悦;娶了妻的,是为世上的事挂虑,想怎样叫妻子喜悦。……这样看来,叫自己的女儿出嫁是好,不叫她出嫁更是好。……然而按我的意见,若常守节更有福气。我也想自己是被 神的灵感动了。(林前7:26-28,32-33,38,40)

他的意思很明显:没有上帝的婚姻,不过是苦难而已。并且容我直言:有上帝的婚姻,同样也有苦难,并且未见得少。如果说在堕落前婚姻是最好的选择(因为“那人独居不好”)的话,那么堕落后,独身就成了“至少第二好”的选择。这个“至少第二好”的意思是:对多数基督徒而言,独身的好处与坏处,与结婚相比,相差无几;对其他的少数基督徒而言,独身更是要好过婚姻。所以在如今这悲哀的人间,人与人的关系按照其美好程度应该这样排序:神所祝福的婚姻≥神所恩赐的独身>其他。

是的,无信仰之人的关系,用“其他”就可以概括了。两个人都不信主的话,就没有必要比较独身还是结婚,因为在“永死”这巨大的分母和坟墓之上,那可怜的分子无论大小,最终都是等于零。

爱情的救赎

所以爱情本身并不是救赎,因为爱情本身也要被救赎。最近我时常引用萧红的话,趁着记忆犹新,今天就再引用一次。这段话出自在北平忍受巨大痛苦中的她写给在上海出着轨的萧军的信:

我虽写信并不写什么痛苦字眼,说话也尽是欢乐的话语,但我的心就象被浸在毒汁里那么黑暗,浸得久了,或者我的心会被淹死的,我知道这是不对,我时时在批判着自己,但这是情感,我批判不了,我知道炎暑是并不长久的,过了炎暑大概就可以来了秋凉。但明明是知道,明明又作不到。正在口渴的那一刻,觉得口渴那个真理,就是世界上顶高的真理。……这回的心情还不比去日本的心情,什么能救了我呀!上帝!什么能救了我呀!我一定要用那只曾经把我建设起来的那只手把自己来打碎吗?

她在呼求上帝,你听到了吗?她在问“什么能救了我呀!”,你能回答吗?你自认你的爱情会比二萧之恋更加轰轰烈烈凄美动人吗?所以那个救不了她的爱情,就能够救了你吗?

所以,不要在爱情中寻找救赎,而要在救赎中寻找爱情。因为,婚姻关系,本就是指向另一个更为宏大与奥秘的关系的:

你们作妻子的,当顺服自己的丈夫,如同顺服主。因为丈夫是妻子的头,如同基督是教会的头,他又是教会全体的救主。教会怎样顺服基督,妻子也要怎样凡事顺服丈夫。你们作丈夫的,要爱你们的妻子,正如基督爱教会,为教会舍己。要用水借着道把教会洗净,成为圣洁,可以献给自己,作个荣耀的教会,毫无玷污、皱纹等类的病,乃是圣洁没有瑕疵的。丈夫也当照样爱妻子,如同爱自己的身子,爱妻子便是爱自己了。从来没有人恨恶自己的身子,总是保养顾惜,正像基督待教会一样,因我们是他身上的肢体(有古卷在此有“就是他的骨、他的肉”)。为这个缘故,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这是极大的奥秘,但我是指着基督和教会说的。然而你们各人都当爱妻子,如同爱自己一样;妻子也当敬重她的丈夫。(弗5:22-33)

这第30节特别值得注意:因我们(教会)就是他(基督)的骨、他(基督)的肉。你想起来人类的第一首诗了吗?原来,上帝之所以要设立夫妻关系,正是为了彰显基督与教会的关系!这就是老子感叹的那失落的“道”。“基督爱教会,为教会舍己”(25节),原来基督才是那真正的爱情亡命之徒:吴三桂舍弃了名誉,爱德华舍弃了英国,主耶稣却是舍弃了一切天上的荣华,来到黑暗的世间,为他的爱人(教会)而死,且是惨烈地死在十字架上,被列在罪犯之中。

圣经说:

为义人死,是少有的;为仁人死,或者有敢作的。惟有基督在我们还作罪人的时候为我们死, 神的爱就在此向我们显明了。(罗5:7-8)

袁崇焕可以算个英雄,他死于皇帝的昏庸,朝臣的忌恨,百姓的愚昧,他自己和后世他的拥趸都认为他是为国为民,为仁义而死。这样的人如刚才的经文所说,是难能可贵的。可是他们都是为了自己所珍重,所树立为最高价值的目标去死的,换言之是为了那些“美善”之事而死,但主耶稣却是为罪人而死,是为了那些不美也不善,也即“不值得”为之而死的人而死。所以袁崇焕们虽然伟大,却仍不能与主耶稣相比。他们彰显了“道”的精神,却毕竟不是“道”的本身。

袁崇焕的死,使得一个国灭亡;主耶稣的死,却使得一个国诞生。因为袁崇焕被死亡所战胜,而主耶稣却战胜了死亡。袁崇焕的死不能拯救任何人(无论满人还是汉人),主耶稣的死和复活却拯救了所有那些属他的人。

耶稣拯救了人类,拯救了世界,拯救了历史,拯救了未来。一切都被他更新了。所以他也拯救了爱情。惟有在“基督与教会”这一奥秘的关系被显明为是“丈夫与妻子”之关系的本体后,那些真正有关爱情的事才能真正被看清,那些真正的爱情才能够真正进行到底。这美好的事甚至连没有嫁娶的天使都不能明白,所以总在嫁娶的王菲李亚鹏们自然更不明白,即便他们的基金会以“天使”命名。

所以我们这些属基督的人,除了从“基督与教会”的关系中探讨、学习、效法爱情与婚姻之外,就别无觅处。

犹太人在他们五个最重要的节期,会诵读五卷不同的书卷:在五旬节时诵读路得记;在耶城被毁纪念日诵读耶利米哀歌;在住棚节诵读传道书;在普珥节诵读以斯帖记;而在最重要的逾越节,诵读的正是雅歌——这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爱情诗篇,犹太人甚至称雅歌为“至圣所”。

只有在耶稣对教会的救赎中,我们才能读懂那被救赎的夫妻爱情。只有在教会对基督的敬拜中,我们才能认出那真正的良人与佳偶。良人带我进入内室,良人带我进入旷野,良人带我到葡萄园中,良人带我到香草山上。这些浪漫的诗句都指向那更浪漫的救赎。被救赎的人在畅饮那被救赎的爱情时,才看到了爱情与救赎的伟大呼应,才明白了耶和华对他不忠的百姓所发的烈怒何以酷似一个嫉妒的丈夫,那四处拜偶像的以色列何以被斥责为“淫妇”。上帝贯穿始终地用爱情来比喻信仰,以信仰来拯救爱情,认清了此事,那伟大的爱的颂词才会呈现出真实的意义:

求你将我放在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嫉恨如阴间之残忍。所发的电光,是火焰的电光,是耶和华的烈焰。爱情,众水不能熄灭,大水也不能淹没,若有人拿家中所有的财宝换爱情,就全被藐视。(歌8:6-7)

古老的智者那泄露天机般描述的人类堕落轨迹,如今被主耶稣完全显明与逆转了。的确,没有天伦,谈什么人伦呢。没有人伦,谈什么爱情呢。爱情的确无比美好,可它终究只是路标,或许可以引导人通往真理的本体、救赎的源头,可路标本身不该成为崇拜的对象,无论它多么晶莹剔透,摇撼人心。萧红若果真用建立起自己的手将自己打碎,或许她就得救了。所以虽然“神就是爱”(约壹4:16),却万不可说“爱就是神”。任何拦阻你认识神的事物都是当破除的偶像,即便它叫做爱情;任何引导你认识神的事物都是恩典——其中最美好的,称为爱情。在这样的爱情中为所爱的人亡命,理所当然,因为曾有一位圣者以远高于此的爱情,为我们舍命。

郭暮云2014年10月5日写于宁远卫